“楚毓!”
连城声音不大,但不远处的静安王隐约也能听到。园子里人们围着笼子开始指指点点,也有人起身拿起长矛开始撩拨笼中的怪物。
“怎么?”楚毓侧头看向连城。
“十年前蛟人与兽军一战,你可清楚?”
楚毓摇摇头,“那时我刚刚出世,怎么会清楚,只是知道那场战事不是普通的‘惨烈’可以形容的。”
连城点点头,楚毓见她转变地颇快不由得诧异地问道:“你不想救那个蛟人了吗?”
连城眉峰一挑,冷笑道:“蛟人?这笼中的窝囊废也算是蛟人?”
“怎么?不是吗?”
“我们南阳的蛟人要都像这样,当年的墨骑何以威振天下?别逗了!”
静安王似乎听到他俩的谈话,向着这边看来,连城拿起手边的茶杯,低头啜了一口,用眼角扫了一眼静安王,复又说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们西泽好宠,可知有人研制的奇特药水可以使人身型巨变?”
楚毓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静安王身边的一些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你是说……这个蛟人是假的?”
楚毓指着笼中此刻浑身鲜血淋漓的怪物,连城一收折扇,微微压低嗓音笑道:“嘘,此话切不要乱说,既然大家都说是真的,他就是真的!”
楚毓还没有缓过神来,连城一拉他的手臂站起身略为高声的说道:“国主,这血腥的戏码太过无聊了,咱们早点回宫吧!”
“好……好……”楚毓被她拉着起身跟静安王道别,连城丢下他走了下去,经过笼子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那筋疲力尽的怪物,冷冷哼笑了一声,兀自走出了园外。
翠瓦朱檐,香烟缭绕,华光烁烁,有一美人婀娜斜卧。连城一手轻抵姣美的脸庞,微微露出纤纤玉指,手肘枕在鸳鸯枕上;一手握着罗扇,在身前轻拂,状似冥神,楚毓闯进来的时候完全被她高贵的气质炫惑,愣在门口。
“什么事?”
杏眼微挑,楚毓猛然想起来意,走上前略显兴奋地说道:“舅舅升了李道龄的官,调他去做白炽城的司马,但朝里都明白这是明升暗降,相比他原来在吏部的只手遮天,没有任何势力的白炽着实让他头痛了,再加上白炽还有个原本就跟舅舅不对盘的薛坤,他手里有白炽的兵权,怎肯听那李道龄支配?!”
楚毓说得太急,难免口干舌燥,坐下来猛灌了一通茶水,抬头小心看着连城的脸色。
连城心知他说得李道龄就是前两日寿筵上献宝的李中堂,那日她故意挑拨,本没想静安王能中圈套,今日听楚毓这么一说,看来当时的一番话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当然,她并不认为静安王这么好骗,也许他调走李道龄只是因为他的太过嚣张,或是为了牵制薛坤,总的来说,连城不相信静安王会这样简单的入套,抑或是他是想给自己一个假象,想看清楚她的下一步动作?
连城浑身一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墨蛟的事还是一块心病,一想起当时鲜血淋漓的场面,连城就开始发怵,也不敢想那时的自己到底用了多少的自制力,回到宫里后,那掌心深深的四道血痕还是让风佑失声大叫了出来。
想完这些,连城突然惊讶地看向楚毓,楚毓被她看得发毛,结结巴巴地问道:“看……看……什么……”
连城别有深意地一笑道:“刚刚说话挺溜嘛?”
楚毓被她吓的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弯下腰咳嗽不止,连城从卧榻上站起身,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世上果然没有太过单纯的人,楚毓用他不学无术的外表想迷惑的是谁?是静安王?还是自己?
窗外大片大片的鲜花次第争艳,在它们的世界才是简单的吧。
连城靠在窗边,远远看见前殿走廊仆人簇拥的静安王,他身后跟着一辆摇摇晃晃的木车,车上放的正是那天关押墨蛟的铁笼,连城唇角一勾,露出一丝森冷的笑意。
前殿的空地被阳光烤的炙热,笼中的怪物奄奄一息的趴着,身上的伤似乎又多了些,整个身体也没有变回原样,许是这两天那些达官贵人也没少折磨他吧。
“静安王这是什么意思?”
连城站在阴影里,用绢帕扇着风,语气不善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本王看国主只身一人,这蛟人也算是南阳的子民,本王留着他也没用,不如放在太乙殿给国主解闷!些许慰藉思乡之苦!”
连城冷哼一声:“静安王的好意,连城心领了,可我南阳并没有圈宠的恶习,再说,这东西是不是蛟人我也不清楚,就算是,这么个半死不活的畜生与我何用?若是死在我这太乙殿还平添了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