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箱里很快传来封方博岑的邮件,附件是合同。当然不是他做的,只需打个电话,自然有助理搞定一切。文本都是现成的,直接从库里调出来。只是到了苏铮这里,必须一个字一个字地修改,变成一份有针对性的特定的合同。这是孟绂最烦最烦的工作!
“哎?苏铮,”孟绂好像忙完了,趴过来低声问,“你和葛聪真成了?”
苏铮揉揉额头,决定收回对孟绂的评价。他固然专注,但是也很擅长记事,八卦是一个不落的,“嗯,你不是都知道了嘛。”
“可那都是谣言啊!你本人又没说啥。”
“到时候请你吃糖。”
“不会吧?你的动作也太快了,咱不能饥不择食啊!”
苏铮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狠狠地瞪了一眼孟绂,拿起杯子走进茶水间。孟绂蔫溜溜地跟进来,顺手带上玻璃门,正好方便讲话。
“你怎么回事?别人瞎说就算了,你也脑子进水了,说什么呢?!”苏铮皱着眉,话里很不客气。
“别急别急。”孟绂给自己添了些热水,茶叶末子在雀巢褐色的超大玻璃杯里上下翻滚,“咱就事论事,要不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还不得拣着好话给你听?但你又不需要!”
“我需要!特需要!”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有火冲我发,我都给你挡着。”
“呸!用你操心,我没火。不就是结婚嘛,至于唧唧喳喳的嘛!”
“唉,人闲啊!你做了那么多离婚案子,人言可畏怎么回事,不会不明白吧。要么你就在乎它,把自己管牢些;要么你就干脆无视,随着心意做。无论怎样,我,孟绂,都代表正义支持你!”孟绂把可怜干巴的胸脯拍得啪啦响,逗得苏铮转怒为笑。
她也就敢在孟绂面前发泄一下情绪,扯下镇静冷漠的外表喘息片刻。自然不会真的怪罪孟绂。
”哎,说真的,你是怎么想的?我可听说了,葛妈妈早年守寡,一把屎一把尿把葛聪拉扯成社会的精英。这词都是他妈自己说的,我从一哥们儿那儿听说的。葛聪是他妈的精英儿子。”
苏铮被孟绂最后一句不干不净的夸奖逗乐了,“别贫了,不带这么夸人的。”
“嘿嘿,我也觉得别扭。但这绝对是平铺直叙,跟夸张没关系,也没有褒贬的含义。葛聪是葛聪他妈妈的精英儿子。”孟绂又重复了一遍,看苏铮终于笑开了,就跟着嘿嘿乐起来。
笑了一会儿,孟绂轻轻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苏铮,“好点儿没?我看你最近绷得难受,差不多放松一下。我还指着你给我挣钱呢!”
苏铮本来笑着,听见这话忍不住眼睛酸了,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自嘲地说:“谢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呢?”
“后悔了吧?”孟绂喝了口烫茶,“谁让你眼睛光瞅着秦斌呢……”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孟绂住了嘴,小心地看了眼苏铮,“还放不下啊?”
“都要结婚了,有什么放不下的。”苏铮依然嘴硬。
孟绂叹气,“我就怕你这个。为了甩掉一个随便找另一个,其实你不需要男人来证明啊!秦朝也不会因为你再次结婚多了个非血缘关系的父亲,就幸福起来。着什么急嘛!”
苏铮没有立即回答,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马克杯,看茶汤晃来晃去,半天才说:“你不明白。”
“是,我是不明白!苏铮,你别骗自己了。凭你的经济能力生活能力,要是真的断得一干二净无牵无挂,你能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孟绂变得咄咄逼人,“要是你真是心甘情愿离了婚,那还不广阔天空鱼翔鸟跃美得去?就算秦朝需要一个完整的家,那也不是离婚后才发现的.要说是为了秦家老头老太太,你就没有别的法子?”
苏铮突然烦躁地挠挠头,拿起杯子就要走。孟绂猛地提高了嗓门,“你根本不甘心,你还爱着秦斌,你就是恨他抛弃你,现在你想找到最合理的报复方式,你这是糟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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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铮的手放在玻璃门上,突然绽出一缕缕的青筋,咬牙切齿头也不回地说:“我根本……不……在……乎……他!”
“那你自己过啊!”孟绂继续挑衅。
苏铮却推开门,快速离开。
待到人影都没了,孟绂才喝水润着嗓子低声嘟囔,“瞧我这房租收的,根本就该单收一媒婆费!”
苏铮收拾好东西,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离开办公室。刚到前台,她就被路亚叫住,“苏律师?”
看到她,苏铮立刻内疚起来。路亚倒是满不在乎,笑嘻嘻地说:“听说文律师怀孕了,我们找时间去看看她吧?她真幸福,嫁了个疼她的老公,听说装修的时候为了减少污染,光墙漆就花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