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65)
戚斫一侧过脸庞,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在镜中和她相错,“就是你想的那个。”
池阮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冷着一张小脸,望着镜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她眼角耷拉下来,烦闷的眨眨眼,里面的那个人也跟着眨眨眼。
她差不多明白了谈枝瑶的意思了。
“原来你也是这样的啊?”
你不是也是要被这些站在城市顶端的二世祖们当做些消遣?
她能想象的到谈枝瑶的心情,类似于自己一脚踩进臭水沟里,结果一看旁边还有个熟人也在下面安静待着。
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可是她能正儿八经的反驳吗?
不能。
池阮都不太能想象,戚斫一这人认真起来的模样。
想到这她在心里骂了一句,人渣。
不知道为什么,池阮觉得很烦躁,胸口沉甸甸的,又像是憋着一团火。看哪哪都觉得奇怪,连带戚斫一都觉得格外不顺眼。
电梯开门的时候,她飞快的冲了出去,笔直的跑向自己的房间,刷房卡,扑进去关上了门。
把房卡插在感应槽后,她噼里啪啦的把门口的灯全按开了,皱着脸往里走。
走出玄关,她踩着客厅铺的柔软地毯,啪的一下倒在沙发上。
“烦死了”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今晚真是烦死了。”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池阮躺在软趴趴的沙发上,闻出来是一股英国产的熏香蜡烛。客厅天花板上挂着一架豪华的枝花吊灯,璀璨的灯光洒满了整个房间,她翻了个身,从因为重力而凹下一小块的沙发上往周围望。
卧室里摆了张圆形的单人床,白色床单,床边洒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床的一前一后挂了两幅西方油画。
池阮秉着自己的专业技能,认出来这画不仅是伪造的,还是跟ps似的把三幅油画里的裸女聚集在一副上。她不禁为当今国人的审美堪忧。
脖子转了个方向,是四方形的透明浴室,玻璃上挂着一串不知道是钻石还是玻璃块闪闪发光的东西。五星级酒店的面积也是大,浴室差不多和别人一间房差不多大,中间是一个能容纳两个人的豪华浴缸。
浴缸旁的石膏花瓶里又是一簇鲜红的、代表爱情的玫瑰。
大床房?
这卧室?
这灯光?
她仰着脖子看了浴室两秒,脑子里就跟盘古开天辟地一样炸开。
这你妈不是个情趣大床房吗?
戚斫一,你他妈是狗吧?
池阮在心里骂了几句,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人敲得一板一眼,富有节奏又稳定的敲了三下。池阮从猫眼里望过去,戚斫一站在外面左右张望。
房门被缓缓的敞开,开了一个角落就被人卡住。池阮握着门把挡在门口,警惕的看着他,“你又过来干嘛?”
戚斫一看着池阮。
他从刚才起就没走。
池阮跑了后,他在自己车上呆了一小会。
凌晨的车库里,寂静冷清的仿佛一潭死水。
车内没有开灯,他摸黑在车前的柜子里翻了一包万宝路,磕磕碰碰中还把车前放着一块用来替换的百达翡丽不知道丢哪了,掉车里发出格外清晰的响声。
他没有在意,用打火机点燃烟,打开窗户吸了几口,把手伸出去抖了抖烟灰。
戚斫一是到帝都后才学会抽烟的。
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成年后倒是发现,在难熬的时候来上几口确实能让时间度过的更快些。
在那个阴暗车库的一角,戚斫一仰着头懒懒散散的靠在椅子上,望着眼前那一团看不清形状的阴影,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池阮,越想越觉得心里一片混乱。
本来一开始他还在生气的。
那一瞬间愤怒和诧异一齐迸发出来,就跟冬眠许久的火山迸发似的。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十九岁的戚斫一觉得自己胸膛仿佛燃烧了起来。他都没有经过什么思考,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把池阮压在了墙上。
小姑娘脸蛋白白嫩嫩的,一瞬间被吓得瞪圆了眼角。
想到这,戚斫一指尖夹着烟轻笑了一声, “呵...”
那一股无名火只燃烧了片刻。
等冷静下来后,他就捏着池阮的下巴,双眼发愣的思考了起来。
越想越觉得失落,越想越觉得烦闷。
到最后这些情绪皱巴巴揉成一团后,在寂静无边的黑暗里,他竟然奇异的感觉到一点点...委屈。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学生精心完成作业,兴高采烈的捧给别人看,结果人家草草扫一眼就认定你是抄同学的。你气的胀红了脸,人家毫不在意,最后你只能捧着自己的作业本,无措的感觉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