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的夜空，黑的泛寒光，稀疏星星却璀璨而寂寥。戚斫一从夜色里一晃而过，颀长的身影落满灯光。

他的眼眸很黑，鼻梁旁一侧浅浅的灰色阴影，衬得白炽灯下的皮肤宛如白玉。

因为仰视的角度，池阮能看到他刘海下有些杂乱的眉毛、清晰的下颚线和领口中漏出来的喉结。

池阮：“？”

少年停在自己前方，单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微微低着头，冲她面无表情的扬了下眉毛，示意池阮看向自己手上的东西。

——玻璃瓶外爬满水珠、明显刚从冰柜里拿出来没多久的可乐。

“你要的可乐。”

第5章

池阮是隔了老长一段时间后，再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戚斫一。

她觉得戚斫一猛得一看和以前没啥差别，又好像高了点，只看脸还是带着点脆弱感的精致少年，却并不瘦弱，目测比她站起来还高大半个头。

池阮又稍微仰了仰头。

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连彼此呼吸起伏都感觉得到，就这样面面相窥半天。

戚斫一又晃头看了圈周围，冲她晃了晃手上的可乐。“拿着。”

“啊？”池阮应了声，下意识的接住可乐。不怎么沉，但冰得让她有点想扔到一旁。

顶着戚斫一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犹豫了下，没扔。

池阮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很僵硬，脸上的表情肯定也很木。

四面八方都是无法忽略的、打量的目光，让池阮想起了自己转学到国高第一天，站在讲台上整个教室望向自己的眼神。各式各样，含有什么意味的眼神都有。

池阮也不在乎别人，就是太多了——如果直直的迎向那片眼神，像在面对一片黑漆漆、沉闷的海洋。

“喂？”戚斫一往前靠了靠，有些好笑的问“呆了？等太久给等傻了？”

池阮嘴巴跟不上脑子，贼有礼貌的应了句，“没呢，谢谢你了。”

她看到戚斫一口袋边漏出一截便利店的购物袋。白色的塑料在寒风中瑟瑟抖瑟，和背后的跑车、霓虹灯和音乐相比，格格不入，甚至还有点喜感。

池阮记起来，自己上山的时候在车上看到半山腰的便利店，大概车程也就10分钟，这一来一回还算快的了。

挺正常的搭讪剧情。

池阮这样想着，想到刚刚几个网红姐妹说起戚斫一时，那憧憬的样子，感觉有点好笑。

“就一句谢谢？”身后几个男生大声喊了句，然后哄笑起来。

戚斫一扭头，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一边去。”

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池阮又情真意切的望着他，可亲切的说：“大冷天的来回一趟也是辛苦了，真的谢谢您。”

听到没有，还是尊称“您”。

戚斫一看了她眼，半垂着眼眸没说话。就是烦躁，右手按捺不住的在口袋里磨磨蹭蹭，后脚跟抵着一块地皮撵了好几下。

合着他该说什么，是“不用谢。”还是“别说谢了，加个微信吧美女。”

戚斫一突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搭讪方面没天赋，还是这池阮太了解他了，半点机会不给。

等了会，戚斫一盯着池阮的眼睛说：“没，可乐喝多了对牙齿不太好。”

他从吧台要了跟吸管，顺手帮池阮拧开易拉罐，把吸管插进去，递给她。

做完这一切，戚斫一顺手弯腰往池阮旁边一坐，继续双手插口袋，优哉游哉的看着她不动了。

池阮：“？”

池阮真的无语了。

围过来的人开始变多了，除开一开始戚斫一那三个外号什么少什么爷的朋友。越来越多的女孩子开始往这边靠，连网红姐妹团都开始把复杂的目光投向自己了。

这是闲着没事做，戏弄她玩，还是扮演酒吧小弟上瘾了。

池阮有点不耐烦。她和戚斫一对视了两秒，实在是没看明白后者想要做什么。

周围喧杂的声音吵得像菜市场，池阮觉得自己脑仁都开始发疼，她扭头草草扫了眼附近，然后掏出手机，伸手点了点，摆到少年面前，“你扫扫吧。”

戚斫一扫了眼。

支付宝。

付款码。

黑白二维码中间是一个粉色的萝莉头像。

戚斫一的目光在池阮的脸和二维码之间交替，轻轻的“啧”了一声。

眼神很是焦灼，表情很吃味，大写的疑惑和思索，就差把“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写在脸上。

池阮又晃了晃手机，几乎把二维码贴戚斫一脸上，笑的异常亲切和蔼。

“我都差点忘记了，买可乐的钱我还没给你。”

戚斫一：“...”

看起来他还挺缺钱的样子。

池阮的视线时不时从他口袋滑过，看起来是非常想帮他把手机掏出来，再帮他扫了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