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江潭毕竟是这孩子的生父,我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盟友。
格格前二十三年都是为自己活着的,虽然潇洒,未免无聊,往后的人生,不防分一部分给我儿子。
在许医生的训练下,我这个懒妈妈总归是学会了冲奶粉、换尿布,能独立照顾小伙子。奈何小伙子很黏闻江潭,开始是在我房间待几天,再去闻江潭房间待几天,如此间隔循环,后来他时常半夜在我这儿哭,闻江潭的房间隔得远,偏偏第二天说他似乎听见孩子在哭,我无奈,只能让他在我房间打地铺。
我跟闻江潭约定上半夜下半夜的分工。小伙子大概知道自己受到重视,变得愈发娇气,睡觉喜欢翻身,小脚丫踢开被子,踢响他的床铃。我每次都被惊醒,一次次给他盖被子,闻江潭试图纠正他这个坏习惯,每次都给他弄醒,还不给他喂奶,他不服输,整夜整夜地嚎,嚎坏了嗓子只能吃药。这货吃了人生中第一口药,脸上浮现了第一个皱成一团的表情,紧闭着嘴拒绝第二口。
许医生用了喂药神器给他灌下去,等小伙子好了嗓子,坏习惯倒是改了,变得有些怕闻江潭。
有次我在快天亮时醒来,发现闻江潭靠在婴儿车边上,也不知在做什么。我没开灯,走过去才发现他在跟小伙子大眼瞪小眼。这孩子居然没哭,只撅着嘴要吃的。
眉眼之间,竟有几分像小闻。
“这小鬼不会是闻自谙转世吧?”
闻江潭认为不是,“骨子里像你。”
产后五十天,我去做产后复查。查出一切都好,闻江潭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我看天气不错,从医院出来问他去领证如何。
他无语了会儿,然后就真去了。
在我看来,婚姻不过是一桩共谋,他是目前最适合我共谋的对象。虽说大概率不会长久,我终归还是更看重当下。
闻江潭回归闻氏集团执行董事之位,条件是闻氏家族让我入他们的族谱。
这婚结得低调,我只跟他回去见了闻氏族老。孩子的百日宴也办得低调,他前妻来砸场子,他给人送进了监狱。
他带我去雍和宫还愿,我才知道他花这么多钱修建寺庙,不过是为了求子。吃斋念佛是真的,行善积德也是真的,却只是为了作|孽|作|得更心安理得。
他试图从佛经里给孩子找个名字,我觉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挺合适,建议叫闻色。
结果真叫了闻色=_=。
因为闻色,我已经有一年多没去看过我爸。两个冯伯伯都没敢跟他说我的近况,只能格格自己去说。
我爸在我二十岁那年进了监狱,一番折腾换来三年刑期,刨除他“逃狱”的那段时日,其实离刑满释放不远了。
可我孩子都生了。
其实我挺怨恨他的。他为了给我妈报仇没空管我,又嫌我舅太风流会带坏我,总是把我往闻自谙家丢。他这么信任一个外人,换来今天这个结果,我总得让他追悔莫及才算解气。
闻江潭说他正好有空,就跟我一起去。我又怕真把我爸气死,又有些期待。
关广国从看见闻江潭的那一刻脸色就变了,但还在尽力遮掩。这两只老狐狸相识多年,对彼此都无比了解,看他们只用眼神厮杀,我也不出声打扰,饶有兴味地等着,直到闻江潭出声打破僵局。
他只说了一个字:“爸。”
我爸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迅速收缩,只有瞳孔无限放大,我很容易就得出结论,他是被雷给劈了。
有生之年看见他这副表情,倒也是不枉此生。
我爸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孩子都生了,那还能有假。
他土拨鼠叫。
格格乐得不行。
丰斯年反倒比他冷静,觉得我肯定自有我的考量。这回闻江潭不在场,我舅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偷着了就不惦记了,我也能养精蓄锐,是战是和且看以后,如果无力对抗,不如坐享其成。
我舅是我的知音。
婚后我搬去了伦敦闻江潭的地盘,孩子不怎么闹了,又请了阿姨,依然各住各的房间。过年时小闻色已经五个月大,知道我是他妈妈,我热衷于给他做各种辅食吃,诸如蛋黄、米粥、米粉、果泥等,好吃他就冲我笑,不好吃就扭着屁股想逃。这家伙嗅觉灵敏,能闻出跟上回一样不好吃的食物,吃之前就会哭,我心想果然比狗好玩儿多了。
因是过年,格格寻思着胖娃娃更可爱,有事没事就喂喂小闻色,他就以为天天都能如此欢乐。直到闻江潭忙完应酬,开始带着他做运动,他就老是往我这儿爬,拽着我裤腿装会儿可怜,就能吃到想吃的东西。
我常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做辅食,自然也落在了他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