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傅惟商量后,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充分尊重南方的文化,笼络人心,使得江南人民摆脱国破家亡的屈辱感,从心底接受齐国的统治。我首先要做的,便是学习江南官话——吴语。兴许是因为身体里流淌着南朝人的血液,我听着吴语感觉分外亲切,学起来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清晨,雪霁天晴。
“爹娘,大仇已报,女儿带你们和外祖父的灵牌回京口安置。”我看着香炉内的香渐渐熄灭,将灵位请入盒中收好,关上小阁楼的门,问常叔道:“准备好了吗?”
常叔道:“小姐,行礼都已搬上马车,即刻便可出发。”
“走吧。”
马车停在门外。
为防不测,傅惟另派了几名高手随行保护。虽然我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但想到他这么紧张我,心中的欢喜自是难以言语。
我踏上马车,不期然听见车帘内仿佛有人在谈笑,不由诧异。挑帘一看,我登时倒抽一口冷气,惊悚道:“你你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元君意和李瑞安正对面而坐,喝着小茶,下着小棋,一派悠闲惬意之姿。我看了一眼常叔,后者回我一脸茫然无知。
李瑞安笑嘻嘻道:“哟,小玉琼,好久不见,见到老夫有没有很惊喜呀?”
惊倒是很惊,喜肯定没有!
元君意端起茶盅小嘬一口,闲闲地补刀道:“看她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惊喜,是惊吓。”
我:“……”
我说:“你们俩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现在江南□□呀,小惟惟担心你应付不过来,让老夫过去帮你。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他待你这么好,哎呀呀,老夫都被感动了,你不从了他简直天理难容呀!”
我对他说的话持怀疑态度,“……真的是阿惟让你来的?那你的小蜜蜂怎么办?”
“小蜜蜂在蜂巢里好好的,没有老夫又不会死!”李瑞安吹胡子瞪眼睛道:“你竟然不信老夫?哼,待会儿经过晋王府,你自己下去问他!”
“不是,我信,我信……”我摸了摸下巴,将视线转到元君意身上:“那你呢?”
“哦,是这样的,祖父从前游历江南时落了些东西落在,他老人家临终前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取回来。反正你要去,顺路捎上我也无妨,多个人热闹些,也不至于旅途寂寞。”他说着,拍了下李瑞安的肩,笑道:“对吗,李先生?”
李瑞安点头如捣蒜一般,附和道:“对呀对呀,这个你叫……小元子是吧,对,小元子的棋艺很是不错,老夫跟他下了三局都是打平,老夫表示不服,一定要赢他才行!”
我扶额叹息,简直无法直视眼前这美丽的画面。
见我不答,元君意补了一句:“你放心,到了江南,我自然会跟你们分道扬镳,绝不会妨碍你办公。”
“小玉琼,你就让小元子同行吧,反正你也不跟老夫玩,这一路老夫会闷出蘑菇的!”
我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李瑞安,复看了看笑意盈盈的元君意,怎么都觉得他动机不纯。
“那好吧。”我掂量一番,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复龇牙咧嘴地恐吓他道:“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我仇家众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一群黑衣人冲出来要杀我,到时候发生误伤你自己负责。”
“放心放心,我虽不是武艺超群,但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笑意再深三分,元君意向我拱手,道:“多谢。”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闷闷不乐地坐下,“启程。”
***
其实仇家众多什么的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谁知竟一语成谶。这一路上,刺客们前赴后继,乐此不疲。有时早上刚打发了一批,中午便又杀出来一批,简直是多如牛毛。
奈何这些刺客武艺不精,刺杀能力也够强,每每还没来得及近我身,应当是连拉车的马都碰不到,便被傅惟派来的高手打得片甲不留,落荒而逃。若换做我是他们的雇主,要杀人的人还没死,自己先被这群酒囊饭袋给气死了。
每次有刺客出现时,李瑞安总是格外兴奋,“啊哈哈哈,傻子又来送死啦,他们是打不死的小强吗,每天都来。好玩好玩,如果没有他们出来耍,这一路真是闷死人啦。话说回来,小玉琼,你到底得罪了谁,非要至你于死地?”
我斜睨元君意,凉凉道:“还能有谁?问他咯。”
李瑞安凑过去问他。
元君意怡然自得地笑道:“反正不是我。”
我说:“拜托你让元睿妍歌派点有本事的杀手过来杀我啊,总是刺杀不成,他俩很没面子的。还有,刺杀不成也就罢了,还喊什么让我自我了断,武功不行,脑子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