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世?我从未听你提过。”苏越清甚是好奇,显然还不知道这个秘密。
我解释说:“此事是袁君华亲口告诉我的,李元皓不是李民德的亲生子。从前李民德专宠你的母妃,很少去其他王妃房里过夜。当时,王后被查出无法生育,她一方面四处寻医问药调理身体,一方面日日与伶人私通,不择手段想要怀上孩子,李元皓就是王后与伶人生下的孽种。不过李民德不知道,否则李元皓早就死一次万次了,哪还能在这里嚣张?”
苏越清啧啧惊叹道:“居然会有这种事?也难怪他狗急跳墙……”
“总的来说,很麻烦。”我泄气地撇撇嘴,叹道:“夏国这几年壮大迅速,觊觎中原富庶之地,想借此机会打开西北屏障,掌控丝绸之路通商要道。几位先帝在位时,三天两头跟遥辇国打仗,胜少败多损兵折将,杨业、潘美、曹彬这些名声赫赫的良将都已然捐躯赴国难。如今放眼满朝,武将之中几乎无人能独当一面。除非袁君华……”我收住话头,忽然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沉默片刻,我斟酌着开口道:“越清,不瞒你说,我想用他。西北之事,没人能比他更熟悉。其实,最近他一直在替我办事,只是他的身份特殊,见不得光,所以只能偷偷行动。若能用易容术给他换一张脸,便能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我知他不喜欢听我提到袁君华,遂用余光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他面色沉静如水,眉宇间略带几分思量,不像是有不痛快的情绪。
我觉得有戏,又信誓旦旦保证:“你放心,虽然皇帝没当多久,但我自认为还是相当专业的,公是公,私是私,我一定公私分明!”
见我这般严肃,他哑然失笑,修长的手指轻点我的鼻尖,笑道:“你未免将我想得太过狭隘,我没有那么小气。袁君华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对你又绝对忠诚,你惜他用他,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你答应啦?”
苏越清淡淡地点了点头。我喜出望外,搂上他的脖子,欢天喜地道:“你真好,我最喜欢你啦!”
他俊脸泛红,嗔我一眼,道:“不是说累吗?再睡一会儿吧。”
我满心欢喜地啄了啄他的薄唇,闭上眼睛,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轻拍我的脊背,温柔地哄我入睡。
58用人不疑
果然不出所料,纵使当世鸿儒王希明学士亲自出马,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两边人还是没有任何谈拢的可能。李元皓甚至当场甩下战书,一个月之后于好水川决一死战。
舅舅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晃得我头晕眼花、心烦意乱。几个大臣面有菜色,一个个把脑袋垂得连眉毛都看不见了,生怕一不留神点到自己,不知如何回话。
“打就打吧。”多说无益,我无力地叹了口气,道:“兵部尚书,去,准备准备。”
兵部尚书如遭雷劈,虎躯猛然一抖,哆哆嗦嗦道:“皇、皇上,三三三三思啊……”
我说:“不用思了,再思朕既要烦躁而死了。”
他那张老脸蹭的一下变得煞白,两腿一弯,竟然直直地跪了下来,呼天抢地嚎:“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
朕顶你个肺!最讨厌的就是大臣摆出这副寻死觅活的样子,要死赶紧的,别跟我面前空喊口号!
我压下心中不悦,挑眉看舅舅,“王学士,你的意思?”
舅舅终于停下脚步,捋了捋胡须,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思量良久,他终于郑重其事道:“皇上言之有理。”
此言一出,那厢涕泗横流的兵部尚书忽然止住嚎叫,默默地起身站到一边——呀呀个呸,好歹也给我稍微掩饰一下!就算装,你也要装作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吧。
我悲愤地瞪他一眼,挥手道:“王学士留下,其他人都跪安吧。”几人如蒙大赦,连连磕头,如潮水般哗啦啦地退下。
我轻按手腕,作为难状道:“王学士,你说,这次任谁作征讨大将军好呢?”舅舅略作考虑,谨慎地报上几个人名,皆被我以各种理由否决。他显然有些揣摩不透圣意,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提名。
见时机成熟,我提议道:“袁君华戍守西北多年,熟悉西北军情地貌,朕以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舅舅立马吹胡子瞪眼,激动地反驳道:“不行!那袁君华乃戴罪之身,待赦期过后便要处以凌迟之刑,况且他曾意图谋反,万一临阵倒戈,引狼入室,必将贻害百姓!”
“袁君华一念之差,受奸人蒙蔽,起兵之事,非他本意。何不给他个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还是不行!就算袁君华真有将帅之才,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将一个曾有不臣之心的人任为征讨大元帅,皇上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