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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快醒醒/只怪圣僧太妖孽(7)

希音微微一怔,旋即将药瓶递给我,叮嘱了几句药膏的用法。我松了口气,利索地将衣衫穿好,复连连道谢:“圣僧心怀苍生,仁慈大义,非但救人于危难之中,还救人于溺水之中,还连自己的清白,额……总之,小女子佩服佩服!”语毕,我哈哈干笑了几声。

希音抬手拂去衣襟上的桃花花瓣,那神情,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姑娘言重。圣僧,不过是一种职业。”

职业……

我顿觉眼皮给力地跳了一记,噎了半晌,问道:“那戒酒戒色他们呢?”

“他们也是以此谋生。”

他这般回答,终于教我寻到机会一吐心中的疑惑,“那为何他们一个个皆顶着光溜溜的脑袋,却不见圣僧剃度?”

“出家人四大皆空,何必这么在乎外貌皮相?无论是否剃度,都改变不了我是圣僧这个事实。”希音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我又噎了半晌,将将打算张口,却听他又补上一句:“有朝一日他们成为‘圣僧’,自然也可以不用剃度。”

我不解:“出家人不在乎皮相、不在乎……女色,那要戒律清规还有何用?”

“只要心中有佛,何必拘泥于戒律清规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他一脸风轻云淡的神色,道:“阿弥陀佛,那也是浮云……”

***

一排银针密密地扎在我的手臂上,我望着伤痕累累的肌肤,顿觉心中沉甸甸的。

“圣僧,你可以跟我说说捡到我那日的情形吗?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我耷拉着脑袋,闷闷地伏在石桌上。

倘若我有家人,我这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定会焦急万分,四处寻找我的下落。倘若我有仇家,有朝一日他们发现我的行踪,上这大雷音寺来寻仇,岂非连累了希音圣僧和六个脑袋?

“你的背部受过极为严重的棍伤,右小腿轻度骨折,应当是从山上滚下来时磕伤的。当时,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若非发现得早,只怕华佗在世也难以回天。”希音将剩余的银针收回小包中,眸光深亮地望我,道:“你当真一点儿也想不起从前的事?”

我勉力回想,似有一些片段在脑中一闪而过,不知何故,耳畔忽然响起阵阵嘈杂的声音……

“裴郎,救我,救我……”

“待你回来时,这太子妃的位置定然是你的,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乖乖把名册交出来,大爷我留你全尸……”

支离破碎的面庞在眼前明明灭灭,我想看清楚,却如何都认不得是谁。

太阳穴如被针扎刀剜一般疼得厉害,先前那些声音陡然放大,吵得我心神不宁。莫名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瞬间席卷过四肢百骸,我痛苦地捂着耳朵,心急慌忙地摇头。

“小贱人,还敢跟我抢览哥哥,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

“梅家的后人绝不能留……”

……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

“姑娘,姑娘……”希音一把拉过我的手腕,我如被当头棒喝猛然回过神,抬头撞进他的眼眸之中。那双眸子中闪过很多种情绪,只一瞬的功夫便又归于平静,一如初见那般深邃,似有星斗溶于其中。

他说:“你的后脑被硬物敲打或是撞击过,这才失去部分记忆,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若是你一定要寻找那段记忆,我可以尝试炼制丹药,兴许能将你医好。”

我猜,那段记忆定然是不堪回首的,我伤重至此,只怕也不是用“偶然”二字可以解释的。

沉思良久,二人相对无言,他也没有说话,仿佛在等我的回答。

我叹了口气,审慎道:“圣僧方才说得对,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上天要我忘怀那段过往,想必有他的原因,我用力回想只能让自己更加痛苦。”

既来之,则安之。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姑娘乃大彻大悟之人,一切随缘方好。”希音淡淡地笑了笑。那笑真真笑得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一时间,连周围缤纷的桃花都失去颜色。

他递来一只玉簪,簪头是一朵傲然绽放的梅花。“我在山下发现姑娘时,姑娘手里紧紧握着这支发簪,在我为你疗伤这段时日里,你始终不曾将它松开,我想它定然对你十分重要。”

梅花簪?我接过发簪,仔细地将它打量一番……果然有几分眼熟。

“既然姑娘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以后便称姑娘为小梅,可好?”

“小梅……”我讷讷地念着这个名字,一时思绪万千。

***

第二日清早,我洗漱完毕后,照例在寺院中四处闲逛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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