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他说:“小梅,若我说你原本是我的未婚妻,你相信吗?”
未婚妻……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有些难以置信,睁圆了眼睛将他望着,问:“那裴览呢?他说他是我的夫君……那你……”
他摊手:“你看,我说了你又不相信,你相信裴览不相信我。”
我坚决地摇头,“没有,我没有。”
“还说没有?”
我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不就是问一问吗……
忽觉身下一空,他将我横抱起来,柔声道:“要变天了,我们先找间屋子躲躲雨。”
将将打算就方才的问题继续澄清我的立场,忽闻“啪啦”一声清脆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倏然碎裂。我下意识地低头望去,但见玉梅簪不知何时滑落在地,生生在希音的脚边断做了两截。
一丝凛冽的冷光自温润的玉色中渗透出来,在苍茫沉寂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夺目。
希音眸光一紧,“那是什么?”语毕,他将我放下,拾起断裂的玉梅簪仔细查看起来。果不其然,一枚银质物什映入眼帘,已有半截暴露出来,瞧形状仿佛是锁钥之类的东西。余下半截仍镶嵌在玉体中,透过微弱的光芒隐隐可见。
“好像是一把钥匙。”希音道。
“钥匙?”我不敢置信地望着那抹银光,道:“这……玉梅簪里怎会有这东西?”
依稀记得有人再三嘱咐我,这支玉梅簪是解开我身世之谜的关键,定要好好保管它。虽不知是真是假,我却不敢有所疏忽,总是将它贴身携带。可始料未及的是,玉梅簪中竟然另藏着一把钥匙!这是打开什么的钥匙?它的锁又在何处?
“记得我与戒色在青城山山脚发现你时,你伤重昏迷,手上却紧紧攥着这支玉梅簪,如何都不肯松开。我猜想它对你定然有着某种非常重要的意义,或许与你的过去有所关系也未可知。”他将发簪递到我手上,道:“你将它好生收着。”
我接过断裂的玉梅簪仔细查看半晌,点头道:“每当我想起一些关于过去的零星的片段时,好像都有人对我说,只要拿着这支发簪我便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虽然是个失忆人士,却也能看出来这支发簪绝非凡品,不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算得上世间仅有。我原以为这应当只是传家宝之类的东西,万万没有想到玉体里面竟然还另有洞天。或许玉梅簪不仅仅与我的身世有关,它还牵扯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玉与其他的首饰不同,每一块玉石都有它独特的纹理,再加上羊脂白玉本就十分珍贵,应当不难查出这支玉簪的来路。”希音扶着我走进一间较为整洁的农舍,“正巧,胡家世代经营古玩玉器,兴许胡元生能帮得上忙。”
他点起火折子四处查看一番。前脚将踏进屋门,外头便打起阵阵响雷,银蛇般闪电划开寂静的夜空。不多久的功夫,瓢泼大雨便倾泻下来。
我将屋子稍稍打理一番,希音在角落里翻出几截短蜡烛,烛火摇曳,将简陋质朴的农宅照得清晰起来。室内摆设尚且整齐,却因久未有人居住而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初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倾盆大雨很快便变为淅沥沥的小雨。可眼下天色不早,雪薇草又不见踪影,今晚要赶回兰陵恐怕不太现实。于是我与希音一合计,决定就在这里暂住一宿,明日坐渡船前往湖心洲继续寻找雪薇草。
躺在榻上,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反反复复浮现的都是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我握着断成两截的玉梅簪,将今日这些与从前的记忆片段联系起来,大致整理出一些线索。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支玉梅簪。毫无疑问,它是解开我身世之谜的关键。玉体中的钥匙是何人放进去的,它的锁在何处,那把锁又锁着什么秘密?若是有人有意将这个秘密留给我,那我便逃不掉躲不开,迟早都要将它解开。
第二,如果我记得没错,总是有人在向我索要“名册”。名册是何物,在何处,又记何人之名?是否我为了这本名册才会跌下青城山的?
第三,蛊师千夜说过,我所中之蛊为西域燕国的生情蛊,许国境内本是无人能解的,可我身上的母蛊却不知在何时已然被人除去。如此说来,为我中蛊的是何人,为我解蛊的是何人,子蛊又在谁的身上?
第四,迷迷糊糊之间,我仿佛听到过两个名字。一个是裴览,另一个却有些记不清了,不知是“裴昀”还是“裴宁”,或者是“裴迎”之类的。他是何人,与我有何关系?
最后便是我与希音的关系,他说我是他的未婚妻,可裴览却说我是他的娘子。他二人的话真真假假,我究竟该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