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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快醒醒/只怪圣僧太妖孽(123)

“那么,裴览呢?”

我心下一刺,倏然抬头,“……裴览?”

希音点头:“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正是裴览。前几日我收到他的密信,信中说他将于今夜丑时来嘉峪关与我会面。”

我难以置信道:“但、但他不是身中蛊毒连早朝都上不了吗,怎么会千里迢迢从京城跑到西北?”

如今京城全面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裴览瞒过柳丞相和满朝文武来此见希音,难不成……我问:“他是来向你求医的吗?”

希音摇头,“不是的,生情蛊之毒,只有燕国王室成员才懂得如何解。这一点,裴览自己也很清楚。况且,依拓跋珊所言,裴览体内的子蛊已然化作剧毒游走全身,想要刮骨剔蛊也不可能了。”

我垂眸缄默不语。若再不击败燕军取得解药,只怕裴览时日无多。

照拓跋珊的意思,我身受廷杖等同于将附骨之蛊强行取出,而体内余毒仍未解除,理应不能恢复记忆的。可自从离宫以来,我却已然陆陆续续地想起了从前大部分的事。

真真是蹊跷得很。

“那是为什么?”

希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的耳垂,目光变得深沉。

良久,说:“恐怕……京城要变天了。”

丑时,一辆马车停在军营外,几乎被夜色所淹没。不多久,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被随从搀扶着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裴览脚步虚浮,即便在隐在浓重的夜色中,也不难看出他的面色惨白如纸。他时不时地掩口轻咳,眉宇间似乎压抑着隐忍之色。

希音挑帘而出,快步向他走去,二人交谈一番。裴览轻拧了眉间,面色甚是凝重,希音扬唇轻笑,转身领他向主帐走去。裴览身形一顿,忽的回头向这边望了一眼,眸光清浅若流水。

我呼吸一窒,忙不迭放下帐帘隐身其后,不教他发现我。半晌之后,当我再向外看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方才那匆匆一瞥,我分明望见他动了动唇,瞧他的口型,仿佛是轻唤了声……梅儿。

我有些坐立不安,一会儿坐坐躺躺一会儿爬起来踱步。脑中反复回想在宫里的那段时日,我究竟接触过什么可能是解药的东西。奈何想了半天,终究是毫无头绪,遂只得作罢。

希音与裴览密谈整夜,直至破晓时分才回帐歇息。

我睁着惺忪地睡眼将他望了一眼,他面有疲色,利索地宽衣解带躺在我身旁。我替他盖上绒毯,忽觉腰上一紧,身子被他搂进怀中。

我埋首在他的胸前,闷声问:“裴览走了?”

希音极轻地嗯了一声,闭目道:“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的人明明已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却还不知足,非要将那一人也拉下来,自己登临九龙宝殿方才罢休。”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我的脊背,湿热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喷洒在额间。

我一惊,蓦然清醒了。“你的意思是,京中有人要谋反吗?”我复仔细品了品他的话语,问:“莫不是……柳丞相?”

希音不置可否,显然默认了我的猜测。片刻之后,他的声音已然蒙上了几分睡意,“裴览如今的处境很是危险,进退维谷腹背受敌。他此行专程来向我求救,你说我当救不当救?”

我不动声色地抬眸觑了觑他,他闭着眼睛,面色沉静如水,不见丝毫波澜。我思量许久,斟酌道:“当救。”

他忽然笑了,叹道:“小梅说当救,那便救吧。”

我顿觉哭笑不得,戳了戳他微微扎人的下巴,嗔道:“喂喂,这是开玩笑的事吗?”

希音捉住我不安分的手贴在胸前,蓦然睁开眼睛,眸中清辉一片。薄唇轻扬,笑意再深三分,他风轻云淡地说:“柳丞相扶裴览登基,有拥立之功。起初他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大肆敛财,裴览皆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曾深究。如今裴览病重,他趁机发难,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裴览无子嗣。此番燕国忽然兴兵南下,许国朝中必然有他们的内应。”

我忽然想起拓跋珊那日对希音说的话——若要单纯地选择盟友,你非上选。这本就是利益交换,你能给我的,旁人未必不能。

原来她所指的“旁人”,竟是柳丞相。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老狐狸太过心急,所以才会露出端倪教裴览觉察。老狐狸确有经国之才,可皇位必须由裴家子孙来坐,裴家的江山,绝不容外人染指。”

我说:“所以说,你早就看出柳丞相有不臣之心了吗?”

希音故作谦虚道:“略看出,略看出……”

这个妖僧!

我挣开他的手,奋力挠了挠他的胸膛,不料再次被他捉住,我再挣开他再捉住……如此循环往复坚持不懈地斗争了许久,他忽的一个挺身将我压在身下,眸光灼亮迫人,似有一团幽暗的火焰在燃烧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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