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了口口水,说:“裴裴裴览,你……冷、冷静点。”
“除非我死,否则他休想将你从我手中抢走!”他的眼底隐隐透出一股狠厉,陌生而火热的气息迅速堵住我的双唇,舌尖霸道地撬开牙关,长驱直入。他将我禁锢在身下,一手按住我的后脑,仿佛直要将我揉进身体里方才罢休。
我被他夺取了呼吸,他吻得果断蛮横,根本不给我半分喘息的机会,憋得我头晕脑胀、几欲窒息。我心下暗叫不妙,难不成他当真要强了我吗!
我试图将他推开,可就凭我的力气绝不是他的对手。情急之下,我咬破了他的舌尖。
霎时间,一股腥甜旖旎之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下一刻,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迅速席卷过我的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似是被春风吹开了一般,一种微妙的感觉在全身上下扩散开去。
裴览蹙了蹙眉,眸中神情变幻莫测,快得我来不及分辨,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愈发惨淡薄凉。身前蓦然一轻,他迅速抽身离去,扶着床栏干咳起来。
我隐隐感到有几分不对劲,忙不迭爬起身查看他的情况,问:“裴览,你怎么了?”
熟料,他却越咳越剧烈,咳得撕心裂肺,隐隐可见青筋暴起。但见他面色铁青,瞳孔收缩成了细针状,下一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得一地猩红,触目惊心!
我大吃一惊,急切道:“裴览,裴览!你哪里不舒服吗?安安,安安,快传太医!”
裴览扯住我的衣袖,气若游丝道:“梅儿,我不碍事的……不要、不要惊动其他人,帮我把韩默韩太医传、传来……”话音落下,他便彻底昏死过去了。
安安推门进来见此情景,当场吓得目瞪口呆,俏脸煞白。
我抱起裴览的脑袋,一边用丝帕拭去他嘴角的血丝,一边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太医院将韩默韩太医请来!事关重大,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
她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一路小跑步退了下去。
不多久,韩太医提着药箱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显然,他对裴览的病情甚是了解,稍作一番查探后,即从药箱里取出一颗药丸塞入裴览口中,开始为他施针。
我望着裴览毫无人色的面庞,心下不由浮上几许歉疚。
他,该不会是被我气得吐血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韩太医满头大汗地将裴览身上的银针取回。我上前问道:“韩太医,皇上的病情如何了?”
他叹了口气,面色凝重道:“回娘娘,皇上的情况……不是很好。”
我看着他:“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
他答道:“皇上每次发病时,全身气血逆行,且郁气瘀结于各大穴道,致使下行不畅而上犯脑髓。除此之外,皇上的脉搏有些奇特,好像与常人不同,却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同。老臣行医三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离奇的情况。不知是否因为过度操劳国事,皇上近段时间发作愈发频繁。老臣与同僚日夜研究,翻遍了各类医经药典,仍是找不到与皇上相同的情况。”
一刹那,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我来不及捕捉。
我艰难道:“或许……是中毒?”
韩太医沉吟一瞬,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宛如被人当头棒喝,我难以置信地望了望裴览。脚下忽然趔趄了几步,多亏安安及时将我扶住。韩太医当是我担忧裴览病情,温声宽慰了我几句,留下一瓶药碗便告退了。
“生情蛊是一种生性决绝的蛊虫,子母蛊成双对出现,要解一起解。若是其中一方被解除,那么另一只蛊虫便会在宿主体内化为剧毒,与宿主同归于尽……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殉情。”
蛊师千夜的话犹在耳畔回荡不息。
口中还残留几许腥甜的滋味,如同浓烈的鸩酒,由舌尖开始肆虐过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我抚了抚额头,一直担心子蛊种在希音身上,不曾想竟是裴览。
难怪,我记得我爱过他,但不记得爱他的感觉。原来,从前我爱上他根本就是身不由己,如今母蛊已除,我当然对他视若路人。
第四十三章
黄昏时分,裴览终于渐渐转醒,脸色略有好转。我将他扶起来,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问道:“觉得好些了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宽慰我道:“我不碍事,梅儿,不用为我担心。对不起,方才吓到你了。”
我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慌忙低头躲避他的视线。“那个……方才韩太医说,待你醒来再服一颗药丸。”我将药丸递给他,他服下后又闭目躺了片刻。
我残念地僵在床盘,愣愣地看着他苍白澹然的睡颜,不知应不应当对他实话实说。倘若不讲,这件事搁在心里,我肯定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倘若如实同他将,只怕以他的性子难以接受。且不提这蛊毒究竟有没有解药,若是他知道他对我的感情皆是由情蛊驱使而非本意,不知他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