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由家离开的时候,小由已经睡着了。我站在楼下看小由房间的窗户,有柔和的灯光,灯光的颜色泛蓝,很温暖。
剪荦荦送我出门的时候,说:“十八,小由记不住你俩都喜欢的那个男人?你心里真的就没有一丝幸灾乐祸吗?”
我告诉剪荦荦,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恶魔,有时候有点儿小恶魔并不是坏事,没有了小恶魔和罪恶感,善良,也就失去了参照物。
另外,我没有告诉小由,冲洗胶卷的显影液有时候是失效的,失效的情况分两种。一种是冲洗的过程,没有办法冲印出来清晰的底板,所以记忆只能是模糊的;另外一种是把冲印的过程倒回去,底板上清晰的影像怎么都倒不回去了,有时候我们会给把这个叫做“记忆拉伤”,就像我们说“肌肉拉伤”一样。
无花祭
阿瑟来广告公司找我,我拽着阿瑟去海伦的咖啡厅喝咖啡,阿瑟对着我的脑袋弹了两下:“可恶,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吗?”
“知道了,还动手。”我用脚尖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阿瑟,笑。
小可给我和阿瑟端了两杯咖啡,阿瑟环顾着咖啡厅,点头:“恩,装修的品味还不错。”
“人也很有品味的。”我不失时机的开始恭维。
然后,海伦非常巧合的从楼上办公室下来,非常惊讶的看着我:“十八,你也在这儿?”
然后,我也非常惊讶的看着海伦说:“是啊,我刚好在这儿,真巧啊。”
阿瑟瞪了我一眼,小声说:“巧个六啊。”
“这位是?哦,我们大家在酒吧见过了。”海伦笑吟吟的朝我和阿瑟走过来,朝阿瑟伸出手:“你好,真巧。”
阿瑟懒散的握了一下海伦的手,机械的点了下头:“是挺巧的。”
海伦的眼睛亮晶晶的,情绪跟平时也有些异样,海伦坐到阿瑟对面:“恩,想要什么随便点,前几天刚上市几样慕斯蛋糕,口感还不错的……”
海伦说话的时候,阿瑟似笑非笑的一直盯着海伦的脸看着,慢慢的慢慢的,海伦的脸色开始绯红起来,象化妆舞会上用的腮红,我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阿瑟一下。
“咖啡厅装修不错,我听十八说,咖啡厅是你开的?”阿瑟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我一下,朝海伦笑:“十八说,你的人,品味也不差。”
我开始在心里倒计时,从1数到100,我就找个理由撤,1,2,3,4,5,6……
“也没什么,就是想开着玩儿。”海伦避开阿瑟的眼神,低头转着装糖的小罐子,我看得见海伦的手指,有些不自觉的抖动着。
23,24,25,26……
我接着在心里默念着数字,转脸看向咖啡厅的玻璃窗外,意外的看到了木羽,木羽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米色的西裤,手里拎着纸袋子,匆匆忙忙的从大厦的停车场方向快速走向大厦门口。
海伦跟阿瑟小声说着什么,我搅动着咖啡杯,隔着玻璃看向木羽移动的方向,心念动处,我忽然很想笑,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那么我现在坐在咖啡厅的窗边,看着窗户外面城市枯燥的风景,那么木羽知道这一刻我有在看着他吗?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相遇是有缘分的,虽然这么说挺土的。”海伦小心翼翼的语气。
42,43,44,45,46,47……
我接着数数,阿瑟有些不着调儿的声音:“哪有那么多缘分?知道什么叫胡思乱想吗?女人最擅长胡思乱想。”
我忍着笑,海伦的说法确实很土,跟之前张爱玲的说法,其实相去甚远
我开始凑热闹,看看海伦,又看看阿瑟:“哪有胡思乱想?张爱玲就说过,于千千万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得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崖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恰好碰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道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响起来,在小可天使一样的声音中,我抬头,木羽立在咖啡厅门口看着我和阿瑟的方向,木羽泯了下嘴唇,忽然笑了一下:“你们,都在这儿?真巧。”
海伦热情的招呼木羽:“过来一起喝咖啡吧,今天还真是巧。”
“是挺巧的,巧的就像安排好了一样。”阿瑟喝了一口咖啡,眯着眼睛看着海伦的眼睛:“你觉得呢?”
海伦拢了拢鬓角的发丝,有些尴尬,木羽看了一眼阿瑟,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海伦:“这期的专访杂志还有报纸,你转给你朋友,有个中间栏的广告,算赠送的,效果还不错的。”
“我替我朋友谢谢你了。”海伦的窘况被木羽解了围。
68,69,70,71,7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