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怎么知道人死了就死了呢?说不定你奶奶是对的。”
阿瑟皱眉:“就算她是对的,我们都离开了,留着她一个人在这边,谁放心啊?都那么大岁数了,跟小孩儿似的。”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老到一定份儿上,就会跟小孩子没有太大区别,生命早晚都要走向回归,却有可能预示着某种生命形式的终结,或者某种生命形式的开始。
我写东西的时候,小柏对着电视机不停的呵呵笑,有的人笑点很低,随便你说点儿什么他都会笑,小柏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他,他都在呵呵的笑。
如果有人说:“哇,楼下卖馒头的摔到了。”
那么我和小柏都会冲到窗口,小柏会呵呵笑:“呀,真的摔倒了?”
我则是关心有没有馒头被摔出来,我这辈子估计都是跟吃的有缘,看见别人浪费,随便吃点儿什么就扔掉,我甚至能气的浑身发抖。
小柏每天都会给我讲笑话,我没那么低的笑点,所以小柏的那些笑话,在我看来真的不太好笑,至少我笑不出来。
但我还是会一边喝水,一边睁大了眼睛,笑:“是吗?哦,真的好好笑啊。”
如果有人想办法让你快乐,至少也感谢人家的努力吧?虽然有时候,我的某些感谢的形式很假。
我跟小柏说:“人都要死的,所以,我一定要死在你的前面。”
小柏这次没有笑:“为什么?”
我反而笑了:“因为你要是不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没有办法活下去。”
小柏沉默了良久,说出一句话,小柏说:“十八,你真残忍。”
其实,我想走在前面还有一个原因,我真的很怕寂寞。
我去看阿瑟的奶奶,老太太戴着花镜一个人坐在家里摸纸牌,嘴里嘟嘟念念的,说着我听不懂的纸牌专业术语。
我放下手里的书,笑:“奶奶,你教我打麻将呗。”
老太太从花镜上面看过来:“麻将?你能学会吗?”
我扁扁嘴:“可以慢慢学啊?我也想将来到了黄泉路,好找人拼桌麻将。”
阿瑟奶奶笑了:“好,你不用找别人,到时候找我就行,我可是老牌搭子了,我跟你说,但凡有人跟我打麻将,小动作啥的,没有能逃过我的眼神儿,就是挖个鼻孔我都知道他想什么。”
我在MSN上跟阿瑟说:“我在跟奶奶学麻将呢。”
阿瑟回复:“纯属扯淡!!,你就扯吧,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淡。”
我的MSN换签名了,签名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的一根刺儿。
小米问我:“木叔叔的信,你看了吗?”
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回复:“看了。”
小米打出一串奸笑的表情:“有什么感觉吗?”
我用手转动着酸疼的脖子,回复:“就那样。”
体育频道,正在播放瑜伽,线条优美的主持人一边示范着动作,一边轻声的解说:“放松,对,就是这样,让你的身体跟随你的心……”
可是,为什么我们都说心随意动呢?可是为什么我们的心,很多时候跟随的都是身体的感觉呢?
三生石
枕上十年事,青史悠悠红尘漏。
我一直都觉得时间是一滴水一滴水那么流逝的,或者是象一粒沙一粒沙那么流动的,过去了多久,好像都忘记了,又好像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如果记住一件事情太久,时间就变成了浮尘,轻轻一抹,心底的事儿就崭新崭新的漏了出来,好像从来就没有陈旧过。
小米说:“十八,木叔叔问我你过的好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等回答,小米又说:“木叔叔说,你一定过的不好。”
我开始想着怎么回答,小米还说:“木叔叔说了,有没有你的消息对他都一样,只要你们在同一个城市,只要你们都还活着,你和他之间,就如你不曾经离去一样就如他当初应该碰到你一样自然。”
我回小米:“小米,你一定要跟我说这些吗?”
小米说:“十八,我不说我憋得好难受,木叔叔跟我说了好多好多话,我要是不说出来,我会憋死的。”
看来,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有秘密。
所以有时候我会恶毒的想,木羽是不是知道小米天生就不是一个能守住秘密的人?所以他要对小米说很多,小米知道太多了,转述给我的就多?
阿瑟回来给奶奶过生日的时候,小麦也跟着回来了,小麦说阿瑟的奶奶的是他的干奶奶。小诺说阿瑟是个流氓,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流氓分为两种,一种是男人,一种是男性。
男性流氓就是我们平时看见的那种说脏话骂骂咧咧,你看见就会避之三尺,就算他不说脏话,你怎么看他都是个流氓。男人流氓就是那种即使他说脏话即使他每天都是不说“你丫”“我靠”不开口,可是他怎么说,你听着都受用,你甚至会说“哇噢,好男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