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兮也开始嚷:“对啊,就是你,今天我们剪头发,你要给我们打折,打最大的折扣。”
“肯定打折,你们都剪头发?”男人秀气的笑着
祝小希抢着说:“是,都剪,而且我们三个要剪一模一样的发型。”
男人疑惑的看着我们:“为什么要剪一样的发型?剪头发都是根据自己的脸型啊?”
祝小希闷声说:“因为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
剪头发的时候,男人说他叫延晟。
我靠着沙发,从镜子里面看着杜小兮很是惬意的闭着眼睛,延晟的手和剪刀在杜小兮的头发上飞舞,有些乱飞飞的头发从空中慢慢的飘落。
祝小希轻轻碰我,小声说:“十八,知不知道?人的头发最容易背叛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头发只有在别人的手里才变得敏感和舒服,自己怎么摸自己的头发,感觉都像是摸了一把大葱,毫无感觉。”
杜小兮舒服的打着瞌睡,就那样还没忘了啰嗦,“……财产公有制的那堂课,我们政治老师超级的搞,我们讲政治的时候,老师还说呢,你们知道人民大会堂还有你们一个椅子腿儿吗?你们知道天安门广场的那些地砖有半拉角儿是你们的吗?哼,上次去天安门城楼还格外要了十块钱呢?我怎么就不知道人民大学的食堂还有我一个饭勺子呢?”
延晟扑哧笑出声,祝小希皱皱眉:“丢人哪,天天就会想到食堂和包子,连饭勺子都不放过,你就不能有点儿创意吗?”
延晟给我剪头发的时候,我半闭着眼睛,因为有头发从的眼前滑落,延晟的手指很灵活,人家都说剪头发的男人多少都有点儿娘娘腔儿,因为他们要给女人剪头发,不能冷场,要说很多话。延晟的手指头在我的头发上游移着,我第一次体会到祝小希说的话,原来人的头发真的会背叛自己,那种感觉,让我想到欧阳把索尼WALKMAN的耳机塞入我的耳朵中,这样想着的时候,我闭了闭眼睛,有头发从我的鼻尖儿上花落,痒痒的。
那天延晟没有收我的钱,说是算是给我陪罪。
延晟说话的时候,我想起刚才剪发的时候,延晟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在我头发上滑过感觉,我会很想睡觉,好像被一双魔力的手催眠了,醒来的一瞬间,感觉到延晟的手指间在拢我的头发的时候滑过我的下巴,有些痒,我一个机灵,睁开眼睛。
延晟在镜子里面看着我笑:“睡着了?”
我从镜子里看到祝小希和杜小兮头靠着头躺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那天晚上,录像厅轮到我值班,我坐在最后排,录像厅的光线暗暗的,我摸着自己的头发,却怎么都找不到延晟的手指在我头发上滑过时那种慵懒的感觉。
投影仪上播放的片子是刘德华的《天若有情》,吴倩莲和刘德华搭的戏。
黑暗中,左手坐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还在摸着头发。
左手坐下就直接看着录像画面,连跟我打个招呼都没打。
“哎。”我碰碰左手。
左手转脸看着我,声音有些冷淡:“怎么了?”
“你干嘛话那么少啊?”我终于没忍住,压低声音看着左手。
左手转脸接着看录像,好像有点儿不屑:“没事儿说那么多话干什么?累不累啊?”
我看了一会儿左手,左手也转脸看着我,其实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
我站起身朝录像厅外面走,左手拽了我一下,声音很低:“你干什么?”
“我找人说话去。”我甩开左手。
羁思
那天刚好是傍晚,学校甬路两边的梧桐树,掉了很多叶子。我在学校的公告栏上抄了好多可供寻求兼职的工作。
我靠着宿舍的窗户,忽然开始想,欧阳是不是永远都不需要像我这样,整天想着什么时候能找到兼职的工作?想着这学期的学费,还有生活费,还有住宿费?想着想着我就开始烦躁,我恼火的丢了手里的圆珠笔,看着旁边饭盒里学校食堂得了黄疸病的馒头发呆。
我深呼吸一下,拿回圆珠笔接着划可能还有希望的兼职,划到最后一行,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喘息着用力掰断了圆珠笔,用折了的圆珠笔狠命的戳着饭盒里的馒头。我不晓得那个倒霉的馒头被我戳了多少下,我只知道最后一下戳到了自己的手指头,我看到有血迹慢慢渗出来,从我的我手指头上滚下来,滴在面目全非的馒头上。
我喘着粗气,扔了手里的圆珠笔,然后宿舍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谁?”我抓起电话。
左手非常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是我,曲莫浮来了,他说给你呼机留言了,你没回他,他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