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疲倦绝非身体上的,而是心灵上的。
在军中繁忙的军情里,很少容得下心灵疲倦的时候,可是,在这样偶尔偷闲的时刻,它就如一个可怕的魔鬼般无知无觉地袭上心头。
明天就是除夕了,虽然今天的事情都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可是,明天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明天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迫在眉睫。
至于今天,我就暂且在这里偷一下懒吧。
君玉看看旺旺的火盆,将头埋在膝盖上,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君玉!”
一双手抚上了她的头发,声音轻柔之极。
君玉从心里微笑了起来,这是那种非常熟悉的奇异的氛围。每当感觉到这种奇异的氛围时,她往往会安睡一整晚。她闭上眼睛,正要睡去,却意识到那双抚摸自己头发的手竟然那般温柔、温暖、真切。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住了那只温柔的手,立刻,手心传来的温暖,竟然如真的一样。
“拓桑?”
眼前的人面如冠玉,脚登长靴,一身蓝色的袍子虽然落满了风雪,可他那满面的微笑却更显得俊秀不凡,倜傥潇洒。君玉大睁了眼睛看着他,忽然完全清醒过来,不由得泪如雨下。
“傻孩子!”那温柔的手变成了刻骨的拥抱。那样的用力,那样的深切,几乎让人透不过气般微微的疼痛,“君玉,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今后,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了。”
天地间的一切声音瞬间停止,时间凝固,一切都开始变得模模糊糊,当梦想真正变成了现实,心反而要羽化而去似的。
许久,君玉才从那样几乎令人窒息的温柔的拥抱里抬起头来,却并不看那熟悉而陌生的人,而是看向门外茫茫的风雪。
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藏在心里,比如,当初“火化”时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那朵火焰里飞出的花儿是哪里来的?他这三年又到了哪里在忙些什么?……她无数次地想过,再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问明白这些问题。可是,等到真正见了面,这些问题却一个也记不得了,脑海里只剩下了茫茫的一片空白。
“君玉!”
“嗯。”
“君玉。”
“嗯。”
“君玉,从现在开始,我永远只是你一个人的了。”
“嗯,我知道。”
“君玉,我听到大战的风声,半月前就赶回了西宁府。我今天去了军营,没见到你,我估计你会来这里。”
“嗯。是这样啊。”
“君玉,我承诺了长老,要等到新的”博克多“确立之后,唉,我几乎实在等不及了,来得也太晚了,我……。
“嗯,我知道。”
正文 第117章 复活
他那样轻轻地叫她的名字,她也那样轻轻地回答。感觉到那双手抚在自己脸上的温暖和柔情,君玉逐渐有些清醒过来,轻轻拉住了那只手,细细地看着。那双手上还隐隐有些蜈蚣样的淡淡的伤痕,至今都是很粗糙的感觉。自己失明的时候触摸到的那双又粗糙又陌生的手,也许就是当时受伤的缘故吧?
许久,君玉才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轻声道:“你的手怎么啦?”
“练功差点走火入魔的结果,如今已经好了。”拓桑反手握住了她的温暖的手,尽管门外风雪弥漫,心里却照进了生命中最灿烂的阳光。他凝视着她那样温柔而关切的目光,也知道她心中的疑问,“君玉,你听过一种叫做”火浣布“的东西吗?”
“”火浣布“?”
君玉知道那是传说中西域来的一种著名的防火圣品。据说穿了这种“火浣布”,哪怕烈火焚身也丝毫无损。魏文帝曹丕曾将“火浣布”的消息视为奇谈怪论,并在《典论》中断言绝无此物。其子明帝登基,命人将这段记载刻在石上。明帝死后,少帝曹芳登基不到一个月,西域火浣布突至,曹芳索性大会百官公卿当殿试验,结果证明传言非虚,不得不派人将《典论》中有关火浣布的断言刮消干净,这件事就成了当时人的一段笑谈。
事实虽证明火浣布的存在,不过,自魏以后,就绝迹朝野,慢慢地成为了一种传说。不想,他们教中居然藏有这种圣物。
“当初,我身受重伤又患了重病,原本必无幸存之理。不过,之前我的”定心术“已经修炼到第三层,因此勉强护住了最后一口残余之气。长老……”他微笑道,“长老就是那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僧……”
君玉点了点头。
“火浣布是和定心术一起藏于教中的。长老知道我曾修炼定心术,但是那时我已经只有心脉上的一点气息,根本不足以护体,所以长老就在火化前用”火浣布“包裹了我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