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人在路上走得太久太孤独了。
现在,他需要同伴。
逐渐适应黑暗的光线后,她甚至能隐约看见他那种熟悉的眼神。温柔的滋味,霸道的禁锢,仿佛第一次不经人事的两人在一起。
“叶嘉,你疯了?”
冯丰拼命推他,但只推得一会儿,就见叶嘉的身子软在一边,呼呼地,竟是睡着了。
他醉得太厉害了,也太疲倦了。
这一切,只是最后的疯狂,最后的疲倦。
冯丰这才明白,那些小说里常常写的“酒后乱性”是多么不靠谱,除非是“借酒乱性”,如果真的喝醉了,是绝无可能“乱性”的。想乱都乱不起来。
就像叶嘉现在,成了一滩烂泥,再也没有丝毫的威胁性了。
她心里一松,坐起身,扭亮了灯。
灯光下,叶嘉的头发蓬乱,脸色灰白,眼眶深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跟失了魂一般。可是,他整个的神情却很放松,嘴角甚至带着微笑,像刚刚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愉悦享受。
叶嘉,他终是不曾强迫自己,甚至是在醉梦里,他也不曾真正伤害自己。
这才明白,分开后的这些年,他过的是如何苦行僧一般的日子,渴想成这样,竟是再未近过女色。
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性,那么多,什么梁小姐、罗小姐、杨玉如……哪一个不是上上之选?
难道跟杨玉茹都确立恋爱关系了,竟然也不曾?
如此浮躁的年代,谁还肯为分手后的人守身如玉?
她看着他那么愉悦的醉梦的神情,眼泪悄然滑落眼眶,低叹一声:“傻瓜,叶嘉,你才是个最大的傻瓜。”
她摸摸他的额头,冰凉的,并不因为酗酒而温暖。她拿了薄被给他盖上,正要离开,手却顺着那截柔软而褐色的脖子滑下去——只从这里,还依稀保留着昔日美男子的风姿。
正文 1554.第1554章 酒醉真言5
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他的样子,穿一身工作服,如楚峰修竹,眉雕斧刻,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好到极点。
如今,躺在床上的醉汉,何止是天差地远,判若两人?
到底是什么导致他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她呆呆地坐了许久,才下床去给他倒一杯温水放在床边,叹息一声,转身欲走。
可是,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只走出去,替他关好了院子的门。又将客厅里的灯统统打开,四处看看,这屋子里,毫无女性来过的痕迹,里里外外,卫生间里,也无女性用品。私下里,她还以为杨玉如肯定早已登堂入室了呢。
原来叶嘉从未带她来过这里?
她也分不清心里是喜是忧,里里外外又收拾了一番,将叶嘉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
累到半夜,自己也满身大汗。待要去洗一个澡,又担心没衣服。正要作罢,忽然想起去打开叶嘉的衣柜,倒见一壁都是自己的衣服,是当初二人在一起时候他替自己买的。想是搬家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衣服一起搬来了,连睡衣睡鞋都一应具全。
这些东西,他竟然没丢掉。
这人!
忽然想起第一次自己住到叶嘉在C大的小别墅,他拿了信用卡和抽屉里的现金,给自己买许多的化妆品和衣服……自从相识,他对她,便是倾囊相近,从无任何保留。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感情,也有分手的一天。
唉,往事不堪回首。
她随便拿了一套昔日喜欢的睡衣,去冲了凉,浑身臭汗一去,人就轻松下来。
本该马上离去,可是,终究犹豫不决。
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又看一眼憔悴不堪的叶嘉,真的,他仿佛一夜之间沧桑老去。
到底要受到多大的折磨才会如此?
重新在沙发上躺下时,只觉得倦意一阵一阵地袭来,心想,就等到天明吧,自己总得看着叶嘉醒来才能放心。
就算不是夫妻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吃苦不管。
叶嘉从无酗酒的习惯,如今,连庆功宴都不去参加,却一个人在家里醉得不省人事,人不伤心到极点,又何至于此?
宁愿叶嘉“幸福”了,自己恨他;也不愿见到他这样糟践自己。
可是,自己又如何才能安慰他?
这一夜,冯丰不停地折腾来,折腾去,却如何能合眼片刻?
叶嘉睁开眼睛,已是清晨,窗外,似有鸟儿在吱吱喳喳,一切的情景仿佛是春暖花开时。
这一觉,睡得真是舒畅淋漓。自母亲死后,甚至和小丰分手后,记忆中,就再也没有过如此甜美踏实的感觉了。
他坐起身,酣睡的甜蜜冲淡了醉酒的痛苦,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很舒适,都很放松,好像人彻底经过了一次洗礼。他看看四周,并无人影,心里略微慌乱,脑子里模模糊糊,昨夜重现,可是,梦中、现实,谁能区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