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冯丰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窄腰长袖的春装,因为别离宫冷清,加上宫人传说她的病会传染,都有些望而却步,极少会有人来这里。所以,她干脆将柳儿准备的整套复杂的装饰都去掉,什么首饰都没有佩戴,沐浴清爽的乌黑长发梳得十分顺滑地批在肩后,随意穿了一双十分精细的绣花鞋。绣花鞋的尺度是正常女子的脚的标准,证明这个时代的女子至少还没有大量缠足。裹脚兴起于五代,但是真正完全普及推广开来却是明清时期。她看看这鞋子,心想,幸好没有穿到对女子要求桎梏多多的明清。
在春装的外面,她还套了一件粉红色花绢做的纱衣,这衣服重不过2两,柳儿说是从波斯来的贡品,有吸附花瓣的功能。
她对柳儿的说法半信半疑,为了验证纱衣的功能,故意将桌子摆在花园里的几棵桃树下,果然,阵阵微风吹来,花瓣轻轻落在纱衣上,都附着不去,不一会儿,整个人的身上就批上了一层薄薄的花瓣,满身都是淡淡的桃花的香味。
她站起身轻轻抖了抖,那些花瓣都并不掉落。
她心里大乐,一边吃着美味的点心,一边想,这古代的生活还是不错的。
春日的阳光那么舒适地照在身上,她干脆让四名歌舞的侍女将琴弦丝竹摆到秋千架旁边,而她自己就坐在晃荡的秋千上,闭着眼睛在无限春光里感受着那样曼妙的音乐。
皇帝带了两名贴身的太监缓缓而来。
远远地,他就看见秋千架上的女子,那么悠闲地随着秋千轻轻晃荡,而她的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开,那么活泼地随着微风在身后纷纷飘扬。
那是一种新奇的幽雅和充满生机的美好,病中经常愁眉苦脸的冯昭仪不见了,与往常时而高贵端庄时而柔顺妩媚的冯昭仪也有很大的区别。
他微笑着走了过去,柳儿和几名侍女都已经发现了他,正要停下弹奏行礼,他挥挥手,示意她们不要继续,也不要作声,自己往秋千架轻轻走了过去。
冯丰闭着眼睛,听着春天风的声音、花的声音、丝竹的声音,心里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宁静。她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在她十五岁那年,母亲病逝,十八岁那年,父亲也因为操劳忧心早早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剩下她一人沦为孤女。好在那时她已经读到大一了,好歹靠着自己勤工俭学读完大学。这两年,工作越来越不好找,物价越来越高,她美其名曰是自由职业者,可是,只能经常接些小的策划、文案或者是为杂志社写些不着边际的文字勉强养活着自己。这样的日子让她爱上了旅行,希望能在旅途中缓解心灵的压力,可是,生存和生活的双重压力之下,心灵又几曾真正轻松过?
秋千架忽然停止晃动,一双大手已经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腰。
…”
正文 11.第11章 合:栽在宸昭仪手里2
冯丰惊叫一声,几乎要从秋千上跌下来,可是,她真的下来了,却不是跌下来的,而是被人抱下来的。
她惊惶地挣扎,待看清楚抱着自己的人是皇帝时,只见他的目光是如此的含情脉脉。她呆了一下,几乎忘记了挣扎,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个有如此奇怪目光的“古人”!
“爱妃……”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身子都好了?”
她立刻醒悟过来,不经意地一下离开他的怀抱,走开两步,才低声道:“嗯,这些天,感觉好多了。”
以往的冯昭仪是充满风情而又热情的,今天,这个清新淡雅的女子看起来很有些异样,但是,究竟是什么异样,皇帝又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她,微笑着上前一步又抱住了她:“爱妃……”
她这才发现柳儿和几名侍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她见这“陌生人”举动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无礼,心里有些害怕,想起他是皇帝,又不敢公然拒绝,见他俯头下来,眼神有点怪怪的样子,急中生智,忽然道:“皇上,臣妾的病会传染……”
他低下的头生生停下,仍旧深深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爱妃,你好好休息,看样子,你很快就会好了,好了朕会亲自接你回昭阳殿的……”
冯丰胡乱答应一声,怕他再有什么想法,赶紧道:“皇上请回吧。”
他见她那样急急摆脱的样子,心里奇怪又有些失望,仍旧点点头:“爱妃,你好生休养着。”
“多谢皇上。”
冯丰见他终于转身离开了,才松了口气。想起他刚才含情脉脉的目光,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自己蓬头垢面时眼中的那抹厌恶之色,苦笑一声,心想,都说帝王无情,这倒是真的。色衰则厌,色盛则爱。一个女子病了,至死都不敢让丈夫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样,只能将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他,如此,又怎么能指望真正得到他的关心和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