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也不等她回答,他就推开露台的门,走出去,摘了一支鲜艳欲滴的玫瑰进来,放在她床头的一只花瓶里。
她的目光从玫瑰转移到他的身上,见他西装革履,打扮得一丝不苟,不像在病房里,倒像要去参加总统宴会。
她有点奇怪,这个人为什么一直保持着这么奇怪的习惯?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这样盛装打扮?男人,犯的着这样么?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吧?
只是,他的头发,全白了!
完全白了!
好陌生!
这人是谁?
李欢见她目光转动,眼珠子也比较灵活,心里一惊,又叫一声:“冯丰……”
她忽然坐起来,掀开被子,瘦瘦的臂膊拉一下睡衣的袖子,声音十分清楚:“我要回家了。”
她的目光、神情、语调……李欢明白过来,她是真正完全清醒了。
她见李欢不动,也并不叫他,只是四处看看,好像在找自己的衣服。
“冯丰,再住几天好不好?”
“不,我已经好了,不想待在医院里了。”
她淡淡地说,立即就要下床。
正文 1099.第1099章 爱的谅解6
没有人愿意整天待在医院里,哪怕是豪华如五星级酒店的vip病房。李欢理解她的心情,也没再坚持,只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我给你拿衣服来,你不要着急,不想待在医院里,我们就出院好了……”
他按了铃,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得知病人坚持要出院,医生尽管有点意外,也应允了,只说:“也无大碍了,只要回家好好养着就成。”
然后,大中随护士出去办住院手续。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李欢打开衣柜,拿出全套的衣服,从内到外都是她喜欢的款式和颜色。还有全套的胭脂水粉。
这是李欢早已给她准备好的,她有个习惯,每年的大年初一都会穿一身新衣服,说这是从小父母给养成的习惯,意味着“辞旧迎新”,表示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
去年的初一,李欢见她是这样,所以,今年尽管她躺在病床上,也特意给她准备好了。虽然她穿得迟了一点,但总算是要穿上了。
李欢一件一件地把衣服递给她,她接了,淡淡地:“李欢,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李欢愣了一下,立刻退了出去。
不知怎么,竟然有点狼狈,还面红耳赤地,好像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少女的少男。
他退到外面的会客室等着,心跳得很快,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冯丰来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没有开热水,先捧一把冷水洒在脸上。冷水一上脸,有着冬日刺骨的冰冷。
好久不曾如此清醒。
有人站在门口,声音有些焦虑:“冯丰,你的手不能沾水,我帮你吧……”
这些天,全是他亲自伺候她洗漱,明白如何才能让她手上的伤口不沾上水。
她依旧淡淡地:“我自己来,李欢,你出去。”
李欢讪讪地,不得不走出去,可是,很快又倒回来:“窗台上有护手膜,你一定要戴上,不然,水沾染了伤口,会很难受的。”
她随意地嗯了一声,关了门。
镜子里,她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深陷的眼眶,两只手的手背都因为长时间的点滴变得淤青,现在变得发黑,如两只黑乎乎的鸟爪。
她脱掉睡衣,镜子里的女人,仿佛一个骷髅,可以看到胸前一根根的肋骨。
多么可怕而丑陋的一具皮囊!
她忽然觉得羞愧,不敢再多看一眼那个那么难看的女人,闪身进了淋浴房。
窗台上果然放着护手膜,她拿了两只小心翼翼地戴上。热水开了,哗啦啦地从头上淋下来,那是一种久违的痛快,不知是在洗涤着身上的疲乏还是心灵的疲乏。
是谁说好死不如赖活?
死了,万事皆休,一无所知才是真正的解脱。
要活下去,才是一件考验勇气的事情。
可是,既然活了,就得活得像个样子。
这一刻,才那么清晰地想起许多问题,黄晖的死,那些凶手的下落,背后无形的黑手、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有什么目的……他们原本要找的是自己,黄晖纵然替自己死了,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正文 1100.第1100章 新生1
那就来吧,大不了也就是一条命而已。纵然再一次付出自己这条命的代价去追寻某些真相,又有什么可怕的?
最坏的,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
想到的危险和疑点越多,就有些兴奋起来,只想,黄晖,他不能白死,绝不能让他白白地死去!
冯丰,你已经是一个懦夫,傻子,既然上天没收了你,那就是要你收回那些欠债之人的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