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他好一会,忽然对着他说:“以前我觉得你挺像一个人。可是,我后来发现,你其实一点也不像。”
莫小白皱了皱眉,忍不住仍问了一句:“谁?”
她愣了愣,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布莱德彼特。”
莫小白笑了。感觉今年温哥华的雪下得特别温暖。心里想着,自己在她心目中,真就这么好么。
她已经套好手套下了车,摇着手跟他道别:“莫小白,谢谢你。谢谢你今晚,没有拒绝我。”
莫小白觉得自己特喜欢她套着自己大大的男用手套冲自己摆手的样子,感觉像是带上了属于自己的标志。
箩箩,傻瓜似的,怎么会以为,他会拒绝?
原本已经调了车头往回开,就因着对那句话忽然产生的不舍,莫小白停了车。
只是想要确定她平安回到宿舍而已。这么告诉自己,就很理所当然地把车丢在路边上,徒步往她离开的方向去。
很快就看到了她的背影。小小的一枚,仍然围着他的围巾,带着大大的男用手套。一步一顿,小心翼翼地走在雪地里。
走得谨慎,又极其艰难。透着他从未见过的落寞和孤单。
她……在伤心么?
鼓足勇气告了白,他却没有回应。
努力压抑下要追上前去拥抱她的冲动,莫小白跟在她的身后,踩着她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箩箩,太爱看她干着傻事对自己表达喜欢的样子,总是让人莫名地心跳,甚至都舍不得,太快地答应了她。自己这样坏,一定会被老天爷惩罚。可是,她喝醉了呀,甚至还是透过电话。这样随便的告白,他又怎么能轻易地接受?不算数,迟早,他要听她,亲口对他说。
田箩已经进了宿舍楼。雪地里再没有她的影子。莫小白踩在她留下的最后一个脚印上,好一会,转身正要离去,忽然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是她。忍不住就笑了,这不才刚分开,就这么舍不得么?
接起来,那端就传来田箩急切的声音:“莫小白,我给你打电话乱说话了吧?对不起,我那时喝多了,忘了把你存在我手机第一个快捷键里了。其实我……不是,不是。总之,把我说过的话忘了吧。”一顿,声音都带了哭腔:“还有,今晚的事,请你,当做没有发生过。”
莫小白根本等不及她说完,已经啪的一下扣了电话。
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这算什么?她,后悔了么?
后悔跟他发生了关系?还是,后悔对他告白?
她想就这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再放弃他么?
好,好得很。他甚至都不用始乱终弃,她倒结束得轻松。
对不起?他莫小白,何曾需要她的对不起。箩箩,只差那么一步,你只需要再努力一点点,就一点点而已,我就会答应了呀。
莫小白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悔。早知道,应该在刚刚就追上她,不,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答应。
为什么非要看别人追着他跑不可,为什么非要人正式告白不可。他这样坏,老天爷果然惩罚他了。
不对,这一定是她的欲擒故纵。她一向就爱这样的,设一些自以为是的圈套,就好比她拐弯抹角的搭讪戏码。
莫小白笑了,箩箩,既然她费尽心机,设好了局,他又怎能,不心甘情愿地往里跳?
他把自己和她分在一个课题组里,故意给她很难的作业,然后,等着她无可奈何地给他打电话请教。
他在放假的日子里,带着她满加拿大的走,给她介绍这样那样的景点和历史人文。
他总在下雪的夜晚,撑着大伞,等她从研究所里出来。一次,两次,直到跟在她身后的宾利彻底地消失。
他学会了如何做中式便当,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带饭盒到研究所。
他在她无聊的时候陪她玩斗地主,每次都要赢得轰轰烈烈,直气得她非打电话来放狠话不可。
他乐此不彼地干着各式各样的蠢事,甚至都不需要谁强迫,自然而然地,只要是她喜欢的,他就也喜欢。一开始,也不过就是想要看看,她对他的欲擒故纵,到底能玩出什么把戏。到最后,连自己都开始佩服自己的毅力和耐力。
他喜欢她被赢光了欢乐豆,气得打电话来威胁他的声音。
他喜欢她一边吃着他做的食物,一边幸福地冲他微笑的样子。
他喜欢她飞快地冲到他撑着的伞下,心疼地给他拍着肩头积雪的表情。
他喜欢她偶尔会傻傻地看着他出神,喃喃地问他:“莫小白,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比布莱德彼特还帅?”
他喜欢她。可是,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因为,明明是她先喜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