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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出书版)(238)

“涞水近西烟波秋,新雨山头红枫游。

今日听君歌一曲,他年可忆事悠悠?”

林归远低低道:“洛儿,这是你的陆先生当年写下的诗呢。倒似是写我们两人,初遇于涞水河畔,又听你吟唱一曲,二哥我至今记在心头。洛儿,你知道吗?二哥这颗心时时煎熬,只有在遇到你后,看到你的笑容,这颗心才能得以平静,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有生存的意义。”

过得片刻他轻叹道:“洛儿,你快些醒过来吧,我在这里躲不了太久的,我逃避不了自己的命运。等你醒过来了,我才好偷偷把你送到大哥那里。只有跟着他,你们俩远远地离开这里,你才能真正幸福。二哥这满身的罪孽,实是配不上你的。”

他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眼中慢慢迷蒙:“洛儿,以前每次看到你,我都觉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可只要看到你的眼睛,又觉说不出来。你心里喜欢大哥,我是知道的,也只有大哥那般活在阳光下的人才配得上你,我这,这见不得天日的人,你的爹娘又,又是死在我的亲人手里,叫我如何有颜面来面对你。我只求,你能开开心心地活下去,你和大哥能远离这个肮脏的地方,我便知足了。”

林归远逐渐泣不成声,正在伤心之际,猛然感觉到右手执住的清洛的手指轻轻地勾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顿时心儿剧跳,疑入梦中,左手《叶间集》缓缓松开,‘啪’的一声掉落于地。

八三、眼痛灭灯犹暗坐

林归远不敢动弹,过得片刻,再次感到清洛的手指在轻轻的勾动,方慢慢向她望去,只见她秀眸半睁,望着自己,但眼中尽是迷茫之色,显是神智尚未恢复清明。

林归远忙将她轻轻扶起,细探她的脉搏,感觉她体内寒气渐去,内息隐生,抑制住心中激动,轻声唤道:“洛儿,三妹!”

清洛却只是半睁着眼睛看着他,嘴唇微张,气息微弱,似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林归远见她眸中迷茫之色渐消,焦灼之色隐现,知她已认出自己,喜道:“三妹,你醒了就好了,你喉间寒气未消,不要急着说话,慢慢来!”

清洛却似是甚为着急,嘴唇不停嚅动,就是无法说出话来。

林归远见她似是急得要掉出泪来,心中也十分难过,柔声道:“三妹,你别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燕九天不是我爷爷,真的不是,你们都误会了!”

清洛缓缓闭上双眼,眼角滚下晶莹的泪珠,林归远心口一疼,伸出手去轻轻替她拭去泪水,只觉那泪水濡湿了自己的手,也濡湿了自己的心,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似乎都被这泪水涨得满满溢溢,再也盛不下别的东西。

清洛再度睁开眼来,直直地望着林归远,仍是无法出声,但她的手指却在林归远手心里极轻微地勾动。林归远心一动,知她是何意思,轻声道:“三妹,你别急着说话,我去多拿几本书来,给你念诗念文,听到你想要的字,你就手指动一下,好不好?”

清洛眼中露出些许笑意,接着又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林归远找来十几本诗文,一首首诗、一篇篇论策慢慢地读着,室内烛影摇红,室外秋雨绵绵,他右手执着清洛小手,恍如进入了一场既缠绵又惊魂的梦中。

眼见清洛十分疲倦,强自支撑着听他读诗文,他劝了数遍,但清洛就是不肯睡去,林归远无奈,只得继续这艰难的沟通过程。

他越读越是心惊,越读越是难以相信,清洛费尽力气在他手心点动出来的话语如一个个炸雷,震得他心魂破碎。

“太后是你亲生母亲,她才姓庆,你姓燕。”

“燕皇是你亲生父亲,你母亲叫庆若华。”

“我与皇上是洛妃所生,是孪生姐弟或兄妹。”

“火龙印生,泪封印解,龙凤双氏,血魔咒解,你是火龙印,大哥是泪印。”

这一个个字,一句句话如同重锤狠狠击打着林归远的心,手中《国策》掉落于地,他缓缓转向清洛,见她似是极度倦怠,但兀自坚持着望向自己,似是还有何话要表达出来,心痛难忍,喃喃道:“原来,原来你已知道我是庆氏后人。”

“原来,姑母说你身上流着解氏的血,你竟是皇族公主。”

“剑谷秦紫辰墓碑上的十六个字,你也知晓,大哥会是什么泪印吗?那龙凤双氏,血魔咒解又是何意思?”

他渐渐感到喉头发干,脑后一阵阵收紧,手脚冰凉,心中一片迷糊,到底什么才是真相?是姑母所发的血誓,还是洛儿耗尽心血所‘说’出来的话?自己到底该信谁?自己到底是姓庆还是姓燕?

清洛等得一阵,见他只是发呆,再也支持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时,院外已传来子时三刻的更鼓之声,两人这番交流竟耗去了半夜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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