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思与公孙怀玉立于营寨上方,听青王军辱骂之声不断传来,那清南君却似毫不动气,只是下令做好防守准备,也不派人于阵前回骂,不由暗暗纳罕。
萧慎思想了一下,行至清南君身侧,道:“郡王,这样任敌辱骂实在有伤军心,看样子,您需得上阵杀杀敌军的威风才行。”
清南君侧头看了他一眼,道:“萧将军,这是敌人黔驴技穷,不用理会。”
萧慎思还待再说,却见他身形轻晃,眼睛盯着青王军西首阵营,口中道:“这可不妙啊!”萧慎思随他眼光望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耳听得青军骂手叫骂声越来越是喧嚣,骂声全是讥讽清南君胆小如鼠,不敢弯弓搭箭,不配青国第一箭神之名,又笑他无颜见人,整日躲于面具之后。
清南君先前闻骂声镇定自若,此时却似是有些慌乱,在原地踱起圈来,偶尔望向青军西首阵营,眼神之中尽是焦虑之色。
萧慎思细心观察青王阵营,不禁“咦”了一声:“怎么敌军似有要拔营撤退的迹象?”
清南君听他所言,急道:“萧将军也看出来了?这可不妙啊!”猛抓住萧慎思双手:“萧将军,你看有没有办法让敌军不拔营撤退,继续围攻这里?”
萧慎思听他所言甚怪,电光火石之间,灵光闪现,反手用力扣上清南君双肩,低声喝道:“你不是清南君,你是何人?”
‘清南君’苦笑一声,道:“萧将军请入内说话。”
快步行至屋内,‘清南君’取下头上银色面具,吁出一口长气:“终是被萧将军查觉了,只是还需请将军速速想想办法,将青王拖于此处才行。”
萧慎思见他十分年轻,面容颀秀,剑眉英挺,虽不似那日清晨所见清南君那样神采飞扬,却也是十分出色的人物,想起以往了解讯息,道:“你可是清南君手下第一谋士靳然靳军师?”
“正是,萧将军,此时不是细说时候,我们得齐心协力,拖住青王才是,看我方内应打出的旗号,只怕青王已经起了疑心了。”靳然苦笑一声道。
萧慎思知他不是真正的清南君,便知这万余人马必是诱敌之计,清南君只怕早已潜至别处,直奔王都了。他略略沉吟,问道:“靳军师,郡王的百石巨弓可还留于营内?”
“这倒还在,但放眼整个青国,除了郡王,再无人能拉动那张巨弓啊!”
萧慎思伸手取过靳然手中银色面具,戴于自己面上,沉声道:“将你身上素袍换给我,再令人取巨弓来。”靳然见他镇定自若,话语中威严之意,让人无从抗拒,忙将身上素袍脱下披于萧慎思身上,又急命人取过清南君素日所用之百石巨弓。
青王及两个儿子正策马立于黄盖大纛之下,见滔天骂声中,南疆军阵营毫无反应,沉吟道:“策儿推测的很有道理,只怕那小逆贼那日射箭之后便逃逸到别处了。最怕就是他另有奸计,攻向王都,看来我们得赶快回防王都才是。”
“可万一他仍在此处,我们这一撤,岂不是放他一条生路?”年长王子恨恨说道。
“筅儿说得也是,再等等看看,这样辱骂于他,以他傲骨,就不信他不反击。”
三人正商议间,忽听得南疆军营中号角齐鸣,喝声震天,瞬间将己方骂阵之声压了下去。抬眼望去,见南疆军营寨门开,清南君素袍银面,策骑而出,他身后相随将士齐声高呼:“昏君,看我家郡王神箭扬威!”
只见清南君缓缓取下背上巨弓,意态悠闲,身躯挺直,箭矢上弦,轻松将弓拉成满月,青王不由呼道:“不好!”急喝一声,身边盾牌手急速掩于三人身前。
只听“嗤”的一声,劲箭破空裂风,疾如闪电,箭芒剧盛,“嘭”声巨响,利箭深深没入青王头上黄盖大纛旗杆,箭气霸道至极,竟将粗如牛腿的旗杆爆至破裂,碎屑撒满青王头顶,他不及反应,又听“喀喀”连响,黄盖大纛缓缓倒下,将自己罩于其中,不由猛呼:“护驾!护驾!”一时马儿嘶鸣,人心慌乱。
南疆军见主帅箭威,爆出震天喝采之声,情绪高涨,高呼:“郡王神箭扬威!昏君授首了!”南疆营寨中鼓号齐鸣,配合将士呼声,声势浩大,巍为壮观。
青王好不容易得从大纛下脱身,见清南君持弓勒马于阵前,面容虽被银色面具遮盖,但那等傲骨,那等气势,竟是睥睨天下,舍他其谁。不由恨得牙根痒痒,将手一挥,怒喝道:“给我攻上去!不要放走了这个小逆贼!”
号角声遍布山野,杀声轰天而起,几万青王军蜂涌而上,新一轮的攻防战再度上演于‘鬼哭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