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渐渐沁出汗来,唇干舌燥,良久方低声道:“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左端成轻声道:“王爷,刘公公是昨夜才找到机会偷看到密折的,根据密折归档的时间来看,建阳岛那边暴露已有几日了,皇上到现在不动声色,暗中还不知做了什么安排。恕属下说句大胆的话,王爷原指望着与蓝小姐成亲后,便可被立为太子的想法,只怕已不可行。”
简璟辰渐渐恢复冷静,思忖一阵,冷哼道:“父皇那日允了慕世琮那小子的请求,我便知事情不妙,现在想起来,建阳岛的事只怕就是慕世琮在捣鬼。”
左端成点头道:“王爷说得不错,慕世琮这回与您争亲,又恰恰是在这些事情被皇上的人查到之后,实在有些蹊跷。”
简璟辰缓缓道:“父皇那里既然没有即刻发作,就还有转圜余地,毕竟现在适合继承大统的人就只有我一个。趁父皇还没下手,建阳岛的人,马上给我化整为零,散到各地的庄子里去,到时就来个死不承认。现在怕就怕慕世琮和三哥继续给我下药,户部那窟窿也得赶紧补上才行。”他停顿一下,续道:“对了,你备一份厚礼,悄悄送到刘公公那里,日后关键时候,咱们还得倚仗他。”
他站起身来,在室内来回走动,想起慕世琮与蓝徽容之间种种情状,再忆起蓝徽容诈死脱身前后诸事,脑中一道闪电划过,猛然转身:“你加派人手去日夜盯着慕世琮,我怀疑慕少颜在京中另有据点。还有,那个孔瑄,恐怕已在京城内,传我的命令,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他拿下,但记住要捉活的,我得用他去换一样东西。”
左端成应声退下,简璟辰再在室内徘徊片刻,抬头望向窗外明亮的朝阳,十指关节掐得喀喀作响。
五一、真假
华灯悦目,香风拂人,美人巷红袖纷招,珠翠乱摇,一片繁华奢靡景象。慕世琮从马车上下来,玉媚楼老鸨琴香忙迎了上去,将他引至后院一座小阁楼前,掩嘴笑道:“侯爷去春猎,与宁王爷争夺美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还以为侯爷再也不会到我们这玉媚楼来了呢。”
慕世琮见楼下隐有人影来往,顺手摘下琴香鬓边簪花,轩眉轻扬:“人不风流枉少年,他宁王姬妾成群,也有资格与我争夺美人,我就不能来看看晴芳吗?”
琴香抿嘴一笑,慕世琮已上楼而去。
四月中旬的天气已有些热,慕世琮宽去外袍,斜睨着躺于榻上的孔瑄:“你倒是挺自在的,枉我为你担着心。”
身量丰腴,柳眉杏眼的晴芳接过慕世琮手中外袍,笑道:“侯爷倒是冤枉孔爷了,他可是刚刚才回来,茶都没喝上一口。”
慕世琮在孔瑄身边坐下,细心地看了他几眼,眼中闪过忧虑之色:“吃了冰露丹,有没有好一点?我都不敢再带容儿来见你了,怕她看出破绽。”
孔瑄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慕世琮接过,展于灯下细阅,面色由轻松渐转严竣,看到最后,猛然将信笺揉成一团,冷哼道:“就知道他不怀好意,父王也说过,这小子,比他老子更阴险。”孔瑄将他手中成团的信笺接过,放于烛上烧毁:“怕宁王查觉,他的原信我没动,这是抄录的,侯爷得通知王爷,早做防备的好。依此信中宁王与古汗王的约定,他若是登基,稳定局势后,只怕我们慕藩西北面大半国土要沦于突厥之手了。”
“那信使没有察觉吧?”
“应该没有,我下的是无色无味的药,他只会觉得自己打了一个盹而已。”孔瑄躺回榻上,闲闲道。
晴芳在旁抿嘴一笑,正待说话,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扑楞’声,她面上一喜,急奔过去,捧过落于窗台上的鸟儿,取下鸟足上的竹管,交到慕世琮手上。
慕世琮展开细看,一抹笑容展现,猛然向孔瑄扑了过去,孔瑄闪身滚下木榻,慕世琮笑着仰倒在榻上:“孔瑄,你有希望了!”
孔瑄眼中喜忧参半:“仇天行真的过来了?”
“是,老伍说,风声放出去之后,仇天行便向西狄王上了丁忧表,西狄王依例夺情,只准了他半年的丁忧。当天他便已出发,往南而来,到现在已有十日了。估计以他的脚程,半个月后应该可以到京城,老伍在想办法跟着他。”慕世琮十分得意:“孔瑄,你这些天养好精神,我再想法子弄几粒冰露丹来,先让你的毒发作速度缓一缓,等仇天行快到京城了,你再出面。”
过得片刻,他搔了搔头,有些烦恼:“只是容儿那里,这样子瞒着她,我都有些怕见她了。”孔瑄笑道:“明天万寿节,你想不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