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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169)

有士兵带来了帐篷,众人抓紧时间阖了下眼,又匆匆上路。元晖带着数百亲兵送到平口关以北十里处,拉住战马,道:“薛阁主,我只能送到此处,再往南,就是擅离驻地,杀头之罪。我已命人通知了前方,王爷的人会接应你的。”

北风烈烈,鲜血飞溅。

雪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薛蘅没有想到,过了平口关后所遭遇的截杀,竟会这般凶烈!

如雨般的箭弩,险些让柔嘉命丧箭下。紧接着从密林中冲出来的黑衣人,直奔薛蘅!

接应护送的人马都被黑衣人逼得各自作战,薛蘅冲杀间,瞥见哑叔被数人围住,薛忱在他背上极其危险,白衫上已落了斑斑血迹。

眼见他自哑叔身上滚落,薛蘅大惊,却见裴红菱扑了过去,护住薛忱,他抬头间并无痛色,显然并未受伤。

薛蘅放下心,但这一分神,险些被对手刺中左腿。围攻她的人,招招夺命,直取她胸前的账册!

明远——

这个名字,宛如一壶烈酒,自喉间灌下去,在胸口腾地燃烧——

薛蘅一声怒喝,在十余人的围攻中硬生生拔高数尺,寒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围攻之人难撄这一剑的锋芒,纷纷避让。

“阁主快走!我们拖住他们!”吕青在怒喝,他身后是护着柔嘉的抱琴。

薛蘅蓝色的身影带着无尽的杀气,腾空、落地、剑起、血溅!

十二月十三。

冷月静静地挂在苍穹,俯视着雪野上的厮杀。

薛蘅长剑刺出的同时,右足后踢,又有两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出,摔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她剑势如电,光华大盛,激开所有人的兵刃。待围攻者以为她要冲向西北角,她忽地折身向南,足尖一点,如苍鹰般掠过杀戮场,跃上一匹骏马。

“驾!”

冷月下,身后的厮杀声渐渐淡去。

她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驱策着骏马。

明远,等我——

七四、十招

十二月十九,涑阳北郊。

本是冰雪封山的季节,紫池山上却传来了吆喝猎犬的声音,不时有人影在雪丘上移动,不多时,人声更盛,猎犬将一头獐子从林间赶了出来。

眼见随从们将那头獐子围得严严实实,腰悬宝剑的姚奂看着那獐子在作垂死的挣扎,眼中透着绝望的光芒,忽然间便失了射猎的兴趣,垂下弓箭,怏怏道:“放它走吧。”

随从们虽不明究竟,但仍依了公子的吩咐,放那獐子逃去。

陈杰等人也感染到了姚奂的心情,都无精打采起来,蔡绎用鞭子将积雪抽得乱飞。

卫尚思一拳击在一棵松树上,道:“也不知刑场那边究竟怎样了?”

姚奂看了看天色,恨恨道:“他们就这么急着将小谢处死?也不怕将来真相大白……”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几个少年公子中,卫尚思有远房亲戚在刑部供职,他压低声音道:“他们就是急着让这案子成为死案,只要是陛下亲定的案子,人杀了,即使将来真相大白,怎么可能翻案?若翻案,岂不是明摆着说陛下杀错了人?”

“难道小谢就冤死了不成?”

卫尚思看着空中密集的雪云,低声道:“杀的是小谢,针对的是……只要小谢这个案子成了定局,朝中风向马上就会发生变化,唉……”

姚奂心里堵得十分难受。与谢朗光着屁股一起长大、一起调皮捣蛋的往事涌上心头,他绝不相信谢朗会是杀害铁泓之人,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薛阁主到现在还没有赶回来,京城已张贴了诏书,谢朗要在今日午时处斩!他不忍呆在京城听到那血淋淋的事实,只得邀了陈杰等人出城打猎,以排解郁闷的心情。

“快看!那是谁?!”

“天!是薛阁主!薛阁主赶回来了!”

少年公子们看着远处山路上疾驰而来的一匹铁甲枣骝驹和马上披着鹤氅的蓝衣女子,皆狂呼起来。

可他们的欢呼声不久便卡在了喉间,山路边的树林里忽地冲出来十余个劲装蒙面人,为首之人长剑直刺薛蘅座骑。薛蘅怒叱一声,“叮”地一声,击开那人长剑,同时猛地提缰,铁甲枣骝驹久经阵仗,四蹄腾起,避过接蹱而来的攻击。

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薛蘅怕这匹平王派人半路送来的千里驹有个闪失,自己更不可能赶回涑阳,只得飞身下马,与劲装蒙面人们激斗起来。

“怎么办?”少年公子们皆看着姚奂。

姚奂咬咬牙,抽出腰间长剑,在自己的座骑屁股上拍了拍,马儿便向北走出几步,姚奂用力在马臀上刺下,那枣色马顿时悲嘶一声,向正激战着的人群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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