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喝完,迟迟不见朝倾公主来。
安容等的有些不耐烦,便让丫鬟拿了剪刀来,把正屋里摆着的花卉修剪了下枝桠。
将花卉修剪了个遍,丫鬟才禀告朝倾公主来了。
安容放下剪刀,转身朝正门走去。
刚到正门,朝倾公主便瞧见了她,见安容福身给她行礼,忙扶起她,朱唇轻启,道,“我听公公说你病了,你没事吧?”
扶起安容后,顺势帮安容把脉。
看着朝倾公主眸底流出的焦灼而担忧的神情,安容瞥了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一眼。
那丫鬟她认得,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
安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笑容苦涩而痛惜。
原来她也有被清颜敷衍的一天。
若是真关心,何至于进了国公府,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再来?
安容挣开朝倾公主的手,笑道,“我没病,也没身子不适,只是不想进宫罢了。”
知道朝倾公主医术高超,安容瞒不过,也就不隐瞒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绕道
看着安容挣脱开,朝倾公主脸上焦灼担忧的神情尽去,转而换上一副笑脸。
笑容璀璨而迷人,像极了海月升明珠。
安容瞧得有些恍惚。
芍药站在安容身后,嘴角微微撇,北烈公主变脸的速度真快,就凭这变脸的速度,少奶奶就敌不过她。
芍药侧了身,让安容和朝倾公主进屋落座。
等坐下之后,朝倾公主就说话了,很气人,因为她说,“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言外之意,就是要丫鬟们退出去啊。
她要是出去了,谁知道少奶奶会不会被她忽悠的犯傻,到时候送这个给那个?
坚决不出去!
其余丫鬟都出去了,芍药低眉顺眼的跟在安容身边,像是没长耳朵似地。
安容尴尬的脸红了红,对朝倾公主道,“这丫鬟现在不归我管,你有话直说无妨。”
朝倾公主瞥了芍药两眼,她可没忘记在顾家,丫鬟说的话。
不过,安容纵容她,只怕她压根就没想过把前世她教给她的秘方再还回来。
朝倾公主修长而浓密的睫毛下,灵慧的双眸有了讥讽笑意。
她缓缓开口道,“方才来的路上,看了一出好戏。”
芍药性子八卦,听了这话,低着脑袋的她,稍稍侧目。
安容坐在那里,正要端茶呢,闻言,手轻轻一滞。
完了,她要被教育了。
安容稳着心神,将手收了回来,笑问,“什么好戏?”
朝倾公主将手里拨弄了半天的茶。轻呷了一口,待她放下,又用帕子拭去嘴角的茶汁,神情不疾不徐。
安容心底就跟猫挠了似地。
安容在心底默数一二三,等数到十的时候,朝倾公主总算是开了尊口。
安容有种如释重负感。
只听耳畔有说话声道,“我瞧见一个年迈妇人。抓着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男子包袱。不愿意他走,甚至都跪了下来,我下马车看了会儿。才知道,那妇人丈夫昨天过世了,她丈夫是那条街上有名的铁匠,膝下无子。许多小少年都曾拜他为师,学习打铁。等学会了便离开,自立门户,那铁匠的生意越来越差,最后一个徒弟。便是那二十七八的男子,当年他学成欲离去,老铁匠告诉他。他还有一个打铁绝技,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男子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师傅的真传,便安心留了下来,时光荏苒,光阴似箭,昨儿,老铁匠咽气前,他追问绝技,老铁匠对他说‘徒弟啊,记住喽,那铁啊,烧红了,千万别用手去摸’。”
芍药听得扑哧一笑,“这不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么?”
朝倾公主只笑不语。
安容搭在膝盖上的手,动了一动。
她瞥了朝倾公主一眼,见她把玩手里的绣帕,似乎说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用心似地。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安容知道,朝倾公主指的是柳记药铺卖的药丸。
她知道,这事她做的不对。
朝倾公主指责她,她认了。
但是她想问一句,“你觉得那徒弟不应该走?”
朝倾公主望着安容,笑道,“应该吗?”
安容笑了,“那老铁匠膝下没有儿女,大可以认那徒弟做义子,徒弟学成离去,为的不过就是闯出一番事业,铁铺名声在外,他不会不答应,老铁匠死后有子送终,那妇人也能有个依靠,原本能一举两得,他却只记得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几个字,临死前还讥讽徒弟,这是一个师父该有的肚量吗?莫非他收徒弟,只因为他年迈了,需要个人帮他经营铺子?”
安容的话也饱含深意。
不过这一回,芍药听不懂了。
安容是在说:徒弟跟师父学手艺,就是为了用,如果不许,那还学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