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金璃汐在心里拼命地呐喊,焦急得想哭,但她无法发出声来,只能呜呜哽咽。
一阵疲惫与晕眩袭来,她软软地倒伏在蓝远铮宽阔的肩背上,随着他走动的步伐,渐渐失去了知觉……
……
“醒来——醒醒——”金璃汐的耳边传来低沉而不耐的男人声音。
可,她却不愿自黑暗的梦境里醒来。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盛开着茶花的清雅小院落里,梦里有着灵汐、阿璞,她们围着她巧笑嫣然地在院里追逐嬉戏,弹琴作画。
她们与世无争,怡然自得。
更有那,英俊儒雅的人,在深情脉脉凝视着她。那是苏倦言哥哥。
她的手心,依稀有他大掌满握的温度。
这个梦是如此美好,美得金璃汐在昏沉中含着泪微笑,她不愿意醒来,不愿。
她只愿自己随着这个美丽的梦永远遁逝而去……
但却有个霸道且专横的人执拗地偏要将她从甜美的梦强自拉出,要她生生地面对不堪且耻辱的现实,逃也不能逃。
蓝远铮蹙着剑眉望着昏迷中的金璃汐,一番不耐的催促与呼唤过后,他看到她的长睫毛眨了眨,但身子依旧不动。
蓝远铮冷哼一声,道:“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立刻就在此要了你!”
他的话一出,果然,他满意地看到了金璃汐颤动着一双长长睫毛,惶然地睁开了眼眸。
刚刚醒来,她朦胧的水眸里有着光,如雾,盛满了深深的哀伤与恳求,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蓝远铮捏着金璃汐下巴的手一顿,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粗糙且修长的手指在她光滑的下颚轻柔地滑动,不由抚上了她白皙的脸庞。
不,他不能心软!电光火石间,蓝远铮猛地收摄住了心神,收回了手。
蓝远铮俯首在金璃汐上方,冷冽道:“醒了么?你还真听话,金大小姐——”
金璃汐面色苍白,畏缩地动了动,她发觉自己双臂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但手臂麻木酸痛不堪。
她是在帐篷内一张简易的床榻上。
环顾四周,四周简朴但充满王者风范的摆设,让她明白了这是蓝远铮居住的帐篷。
而她身下,躺的正是他的床。
金璃汐尽量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想避开蓝远铮俯在她上方庞大而宽阔的身躯。
她以为蓝远铮会像座大山一般压下来,压在她身上,但蓝远铮并没有作任何举动,他直起身子,坐在床榻边,转过头对她说道:“起来吃饭——”
金璃汐愣愣地看着蓝远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蓝远铮嘲讽地勾起线条优美的嘴角,道:“难道你要我跪下来求你说大小姐,请您用膳么?”
金璃汐这才稍稍回过神,她随着蓝远铮的视线望向一旁的几案,干净且简约的案桌上摆着几道吃食,阵阵食物的香气扑入金璃汐的鼻端。
见着金璃汐不动,蓝远铮又道:“发什么愣?怎么,嫌我们苗民的伙食不好?”
“当然,这些粗陋的饮食定是远比不上金布政使司府邸的珍馐佳肴——你若是嫌弃,那我叫人收走好了——”蓝远铮说着,站起身来,想让人把食物撤走。
“我,我吃——”金璃汐出了声,羞红了一张俏脸,她听到自己的肚子里已经开始传出了咕咕的叫声。
多日奔波逃亡,路上她和灵汐、阿璞风餐露宿,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她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饱餐过一顿了。
……
饭菜很简单,只有一个洋芋竹筒饭,云腿金瓜和烤牛肝菌。
也许是饿极了,金璃汐吃得无比香甜。
即使沦落为阶下囚,狼狈万状,但她依旧清秀娴静,动作优雅,她低着头吃着洋芋竹筒饭,不发出一点声音。
桌案上的“云腿金瓜”艳红与金黄的搭配,在淡淡光线下显得格外引人食欲。
最美妙的是它的滋味,云南宣威火腿的丰腴与熏香浸入南瓜的软糯与清甜,回味悠长。
烤牛肝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吃起来则有种吃荤菜的感觉。
这些菜是行走在茶马古道上的马帮常吃的菜式,因为火腿与南瓜都是易于储存的食物。
在他们由滇入藏的漫漫行程中,吃到这样温暖和热烈的菜,多少也是一些远离家人的慰藉吧。
金璃汐连一粒米饭都不曾剩下。
一来她是饿了,二来她也没有浪费习惯。
尽管她是金布政使家的小姐,但她平日也是奉行勤俭度日,不得铺张浪费的习性。
金璃汐放下筷子,接收到一直坐在旁侧,看着她用餐蓝远铮的目光,只觉得脸上有些燥热。
他又该嘲笑她了,她饿昏了,是那般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