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垂着头,眼角酸涩。
他想起平日母亲的慈爱,想起她这么多年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想起她那温暖的笑容,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不管他是否落魄,她都永远微笑等着他回家。
因为有了母亲,家永远都是他避风的港湾。
极度害怕失去母亲的念头在心头盘旋,他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无比脆弱。
这一刻,米兰的笑脸在他心头浮现,他无比想念着米兰,想念她柔和的微笑和曾经对他的温柔。她曾经那么全心全意对他好过,他知道自己是深深伤过她的心。此时他才发觉,他是那么爱着米兰,世界上除了母亲,原来他最爱的女人就是米兰!
为什么他现在连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都能接纳,为什么久久不愿从她的身边离开,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深爱着她。
可是明白这一切都太晚了,假如她现在在这里,他一定会开口说爱她,而不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想对母亲开口说爱你都那么不容易。
他用手蒙住脸,低着头,无助地看着地上。
地上。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小脚。是个女人。
他的视线慢慢往上,从她的小腿、膝盖,从她圆圆的肚子再望到那张他熟悉的脸庞……
他抬着头看着她,痴痴地,直到彼此的眼里都含满了泪。
他叹了口气,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而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抬起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静静地搂抱着。
周围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他们的心跳声。
……
情归何处飞花落(3)
米兰接到小白半夜打来的电话时,才知道丁如素出事了。
她连忙从床上坐起,心里慌乱得空落落的。
尤其听小白形容的那么严重,米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差点也都承受不了。
她赶紧起床,胡乱收拾了下,便出门赶到医院去。一路上她摸黑走了好半天才打到一辆车,到了军医院里又询问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丁山与丁鹏。
远远的,她便看见丁鹏与丁山父子俩正守在手术室前,样子既憔悴又焦灼。
丁鹏靠在靠背长椅上,头仰着,眼睛也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周遭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此时妻子的安危是他全身心关注的事情。
而丁山正低着头,蜷着肩膀,在看着地上。她看着原本坚硬如铁石的丁山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无助,没来由的,她为他而心疼。
她轻轻走上前去,站在他面前,直到他不可置信地看见了她。
当丁山抱住她的时候,她有一刹那间的犹豫,但随后隐藏在心底对他的爱与怜惜,让她也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希望此刻的自己能给无助的他一点力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山松开抱着米兰的手,他站起来,将她揽在怀里,说:“你怎么来了?累了吗?”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她是个孕妇,他不想她也出了什么差错。
米兰摇摇头说:“我没事。”她担忧的看着手术室的门,问丁山:“干妈还没有出来吗?”
丁山没有说话,他点了点头,剑眉紧蹙。
他扶着米兰让她坐下。然后问丁鹏,“爸爸,我给你去倒杯水吧?”一夜未合眼,丁鹏毕竟是上了点岁数的老人了,丁山怕父亲扛不住。
丁鹏无力地摇摇头,沙哑着嗓子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如素……只要她……”
米兰的眼眶红了,她喊了声“干爹”,便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丁鹏这才看到米兰,说:“闺女,你来了?你妈妈她……”
米兰点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妈妈一定没事的……”
丁鹏仰着头,强抑着眼中的泪水,他的心里苦楚得找不到方向,“如素,你快好好的出来见我,不要这样吓我好吗?……”丁鹏疲倦地闭上了眼。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丁如素躺在手术床上被推了出来。
正在焦急等待的三个人连忙上前围了上去。
“病人特殊,要转到重症监护室,只能有一个家属跟进去。”一位护士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丁鹏和丁山急忙询问跟出来的军医。
医生疲倦地摘下口罩,说:“幸好送来得及时,首长夫人总算是从抢救过来了。”
丁如素算是从鬼门关外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正要舒口气的三个又悬着心。
医生说:“首长夫人还要移到重症病房进行看护几天,要尽量避免病人情绪激动,不能掉以轻心,她还很虚弱。”
丁鹏和丁山还有米兰连忙点头称是,尤其是丁鹏,简直要给医生磕头感谢了。他忙不迭地说:“谢谢你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