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省了绮年的事儿。如今肚子渐大,每天还要腾出一定的时间带品姐儿玩,管家理事,照顾赵燕恒,也很辛苦,乐得少一事。
过节,最开心的永远是小孩子。品姐儿前几天就非要去小厨房看厨娘做月饼,吓得厨娘一头汗,生怕烫着烧着小主子,最后还是绮年出了主意,弄了些面和馅料出来在自己房里做,还让品姐儿也玩了半天的面,这才罢休。
这年头的月饼馅子样数其实也不少,什么豆沙枣泥桂花松瓤,十分丰富。绮年庄子上的玫瑰花如今已经有稳定产量了,开发出了玫瑰酒玫瑰酱玫瑰茶等几种食品,正在慢慢推销,绮年就弄了些玫瑰酱来作了月饼,倒是颇得好评。
“想什么呢?”绮年看看执着酒杯出神的赵燕恒,“既是过节,那些烦心事能扔下就扔下,扔不下就说出来听听,总比你一个人闷在心里好。”
赵燕恒回过神来:“你这会儿有身孕,说出来让你烦心做什么,何况也还不是什么确定的事儿。”
“我现在已经在烦心了。”绮年白他一眼,“快说出来吧,听了我还安心点儿。再说了,知道得多些,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也好想办法应对不是?”
赵燕恒笑笑,看看周围丫鬟们都识相地站在稍远处,品姐儿又在桂花树底下玩得正开心,便低声道:“齐王那边有动静。”
“什么动静?要谋反么?”绮年心里顿时一绷。就觉得齐王一党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但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么?
“已经递折子要回京侍疾了。”赵燕恒微微一叹,“皇上这次的病,只怕是重了。都没想到,起初不过是夏夜贪凉着了些风寒,竟引发了旧疾……皇上已经有传位的意思了。一旦大位传诏,那齐王再有任何动静都是以谋反论了。”倒不如现今,只要太子还是太子,那么就是可以废掉的,至少不会落个谋反夺位的罪名。人就是这么奇怪,既想着成者王侯败者贼,又想着名正言顺地登基别落下骂名,真是做了那个什么又要立牌坊!
“齐王手里到底有什么资本?”要谋反就得有兵,但如今郑家手里的兵权已经被张家分了一部分了,哪里有那么多兵让他反呢?
“恒山伯的二弟在外头是手握兵权的,皇上只削了郑家在京里的权力,外头的却还没来得及动。原想着三年五年的慢慢来,等到太子即位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东南有柳家,西北有张家,谁也翻不起浪来。郑家手里多少握点权力,齐王也就无忧,不致无自保之力。”当初皇帝需要借太后扶持的时候唯恐郑家手中兵权不够,到如今也算个尾大不掉了吧。
“这时候还想着让齐王自保,难道是怕太子秋后算账吗?”绮年觉得皇帝真是想得太多了。
赵燕恒淡淡笑了笑:“皇上么,总是不能完全信任他人的。再者,太子将来究竟会不会宽容齐王,也实在难说。”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齐王一派只要有点权力,太子必然不会放心,可是若半点没有,齐王又怎么肯把性命全部托付他人之手呢?这真是个矛盾。
“过些日子,我可能要出京一趟。”赵燕恒捏着绮年的手指把玩,忽然冒出一句,“没有郑家调动兵马的实证,太子不能动,可是真等到有实证了,没准就已经兵临城下了。太子手里可是千真万确没有半点兵权的。”有时候越是做了太子,越是战战兢兢。没有不多疑的皇帝,就算是亲父子也少不得要防着几分。太子既然已经得了这个名份,那就不免要在别的地方多承担一些压力了。
绮年睁大眼睛:“你能随便出京吗?衙门里不是还有差事?”
赵燕恒笑了笑:“衙门里的事,过了这一阵子我就要辞了。从前求这个官是为了坐稳这个世子位,如今爵位都有了,再跟那些书香人家的子弟争位置就不好了。再者做这个郡王,手里权力少一些,皇上也放心,自己也自在。”
绮年想想也是,没听说过哪家王爷每天还要去衙门忙活的,何况郡王爵是超一品,赵燕恒现在这个官职是个五品,到了衙门见了上司,恐怕大家都尴尬——究竟是赵燕恒行礼称大人呢,还是上司行礼称王爷?
“不过,既然有了爵位,随便出京当然也是不行的。所以——”赵燕恒拖长了声音,目光移向绮年的肚子。
绮年警惕地摸摸肚子:“王爷打什么坏主意呢?”
“怎么会是坏主意。”赵燕恒叫屈,“本王不过想着,等王妃生下世子,就有理由去拜祭外祖父一家了。总要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