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却有些烦躁。自打两天前豆绿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始终有些沉不下心来。林悦然真是抱着做妾的心思来的?那小姑娘,当初不愿意给永顺伯做二房,难道现在就愿意做妾了?可是自打来了郡王府,为了避嫌赵燕恒在的时候她是从来不请林悦然到她院子里来的,林悦然自己也从没在赵燕恒面前主动露过面。也说不定只是秦王妃挑拨离间,或者纯粹是苑氏的主意?
虽然在外人看来,绮年比林悦然大不了一两岁,但论起心理年龄来,绮年一直把林悦然当成个小妹妹看。加上林夫人一直对她不错,如今突然有人说这个小妹妹要变脸来跟她抢老公了,她真是不能也不愿相信。难道说这世上的女子都把荣华富贵看得这么重?她不相信!
“王妃,若不然就把林姑娘送出去吧。”如鹃实在忍不住了,“不是奴婢小人之心,这不得不防的。林家如今这样子,林姑娘若去外头嫁人,哪里能嫁什么高门大户的?”在她看来,若是林家一直穷困潦倒也就罢了,只要照着绮年从前想的给林悦然找个家道还殷实的人家也就罢了。偏林家从前是那样,锦衣玉食的惯了,只怕心也大了。郡王的侧妃,那也是有诰命的,非比一般人家的妾室,谁不动心?
绮年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现在把林悦然送出去,就等于已经依照她没做过的事给她定了罪。真的需要这样?人心真的就这样不可信?她身边是有很多叫人沮丧的例子,可也有好的呀!再说苑氏没回来,现在把林悦然送出去单独住着,这就更不好听了。
“王妃,荷园那边请王妃带着小姐晚上过去乞巧呢。”谷雨笑着进来,看见如鹃一脸肃然,忙把笑容又收回去了。
赵燕恒已经送了信说今晚不回来用饭,这几日他几乎日日晚归,绮年虽然没问,但估摸着是有什么事了。皇帝的病在入秋后没好转,反而添了喘嗽的症状,昨天就没临朝,搞得颇有几分人心惶惶,都在猜测皇帝是否会直接传位给太子。这种情况下,赵燕恒就是想在家里坐着不动也不行了。
“那就把姐儿叫出来用饭,早点儿去荷园。”如今王府里一下子少了好些人,昀郡王这些日子又一直住在外头书房里,偌大的王府好像一下子就寂静了许多。当然,对绮年来说,这意味着她也安闲了许多,“丹园那边的东西都要按例送过去,别让人挑出不是来。”对秦王妃的处置始终要昀郡王自己去做,越俎代庖可不会有什么好处。
荷园的院子里已经摆设上了瓜果葡萄,肖侧妃笑着拿了一个小盒子:“这个是给姐儿的,姐儿怕不怕蜘蛛?”
“不怕!”品姐儿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肖侧妃手里的盒子,里头一只小圆蛛缩在一角不动弹,“这个,蛛蛛做什么?”
绮年瞥了一眼,表示对蜘蛛这类长着很多条腿的东西还是毫无免疫力,只想离得远远的。偏品姐儿越长胆子越大,别说蜘蛛了,就是蜈蚣她都不害怕,要不是有丫鬟嬷嬷们盯着,没准早就去抓虫子玩了。
肖侧妃将盒子递了给品姐儿,解释了一番乞巧的事儿,品姐儿自然听得懵懵懂懂,只听明白了这东西要明天早晨才可以再打开来玩,顿时没了兴趣。
“侧妃跟她说这个可不是对牛弹琴,等她会拿针了再说罢,看她这贪玩样儿,将来十根手指不跟棒槌似的就谢天谢地了。”绮年笑笑,叫谷雨把那放着蜘蛛的盒子拿好。
“可不能这么说。”肖侧妃嗔怪地坐下来,“姐儿还小呢,再大些儿学起来才知道能干不能干,哪有这时候就说丧气话的。再说了,你这个当娘的自己手巧得很,姐儿将来怎会差了。”
绮年抿嘴笑笑,看着品姐儿已经跟林悦然玩到了一起去:“自打跟着侧妃,悦然倒是活泼了不少。”
“是啊,这孩子也是个可怜。”肖侧妃沉吟片刻,“按说我是不该说这话的,只是我瞧着林姑娘跟好儿也差不多大,瞧在我眼里有时候恍惚觉得跟自己的女儿一般——我听她说是没有定人家的,不知道王妃有没有什么打算?”
绮年一怔:“我也想着替她找个本分人家,只是一时没有合适的,再加上如今又不方便——侧妃可是想替她找个人家?”
肖侧妃笑笑:“说起来府里有你做主,我说这话有些逾矩了,只是我有个远房侄儿,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尚未娶妻。论读书是不成的,只识得几个字罢了,倒是做生意有些儿头脑。因自己读书不成,总想着娶个知书达理的,所以一直耽搁到如今。他家里有四间门面的香料铺子,一个妹妹已经嫁出去了,另有个小兄弟才得十二岁。说起来人是本分的,只是商户人家门楣低了些,不知道王妃看不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