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低头称是,又小声道:“总归都是臣妇年轻不知事的错,臣妇也怕有人在外头说王妃管家不严,若太后听见了这样的闲话,还请替王妃辩白几句。太后一句话,顶得下头人说一万句呢。”
太后叹了口气:“你倒是个实心的,罢了,哀家都明白了,你身子重,也不必在这里枯坐着了,去东宫看看太子妃,也见见惠良娣。”
“谢太后恩典。”绮年心里暗想您明白啥啊,但表面上还是一脸感激,费力地又行了个礼,退出了仁寿宫,又坐着那乘轿子去了东宫。
金国秀已经到了该生产的日子,东宫里已经有稳婆和医女时刻等着,太医院也有人专门轮值。绮年进去的时候,吴知霞和清明都在,陪着金国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见绮年也挺着大肚子进来,金国秀不禁笑了:“又来一个。你身子都这么重了,还过来做什么呢。随月快扶着,不许世子妃行礼!”
绮年到底还是意思着福了福身,就由随月扶着在锦墩上坐下:“进宫一趟,总要来看看。算着太子妃的日子就是这几天了罢?”
“可不是。”金国秀好笑地指了指周围,“你瞧瞧她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好歹我也是生过一个的,何至于此?”这话刚说完,她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吴知霞离得近,连忙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金国秀不答,半晌才眉头皱得更紧地道:“怕是要生了。”
这一句话,殿里顿时乱起来,金国秀一边由随云随月搀着进产房,一边还不忘叮嘱:“让良娣和良媛都回自己殿里,良娣有身孕,世子妃也有身孕,你们都小心伺候着!”
奔走的宫女内监们心里都暗暗叫苦,这是三个孕妇呢!哪一个他们也不敢怠慢哪。偏偏吴知霞的胎儿只比金国秀小一个月,看金国秀这样子,她心里一紧张,居然也觉得肚子疼了起来,这下就更乱了,幸而稳婆有三个,且都是有经验的,看了吴知霞这样子说这会儿还不会生,留下一个稳婆照看着吴知霞,另外两个忙活金国秀去了。
绮年看东宫里乱成这样,当然只有赶紧告辞的份儿。眼下没人顾得上她,只有如鸳搀着往外走,刚走几步,清明快步过来在另一边搀住了她,没等绮年说句客气话,清明已经低声道:“回去告诉世子,大理寺有个寺丞要出缺了,但看太子的意思是想把这个缺给陈家人,让世子早些准备,想法子得了这个缺才好。”
绮年震惊地看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清明这是疯了么?竟然把在太子这里得到的消息告诉赵燕恒?清明见她发呆,不悦地皱眉:“世子妃没听见我说什么?”
“我确是没听见清良媛说什么。”绮年已经把惊讶的神情压了下去,“清良媛方才什么也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还请清良媛慎言。”
清明两道眉傲然地扬了扬:“你懂什么!大理寺丞虽然只是正五品,但正因只比世子如今做的员外郎高一级,所以才好谋这个缺。且大理寺是——”她还没说完,绮年已经高声叫喊不远处的宫女内监:“快来人送清良媛回宫,她有些吓着了。”
宫女内监们闻声不由得吓了一跳。这两位主子都在生呢,再吓着一个还了得?且多半都知道这清良媛虽然出身微贱,却是有护驾之功的,又是没有生育过的年轻女子,说不得真要被吓着,急忙闹哄哄过来两三个人要扶清明。
清明又急又怒,想不到绮年这样的大胆,竟然连她的消息都不肯听,连忙低声喝道:“世子妃你——”
绮年却并不听她说什么,只指点着宫女们道:“清良媛年轻,见了这场面难免害怕,你们快送她回自己屋里,待太子妃和惠良娣平安生了,自然就好了。”扶着如鸳的手转身就走。幸而送她过来的竹轿还在外头等着,此时东宫二人同时要生产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太后也坐不住,自然也不能留秦王妃久坐,绮年便直接乘着竹轿在宫外接着了秦王妃,一并坐车回郡王府了。
直到回了节气居,如鸳才道:“世子妃,今儿清良媛说的话——”
“都忘了它!”绮年紧拧着眉头,“一会儿世子回来我与他说,这话绝不能再入第五人的耳朵!若是太子知道清良媛竟然给世子传递消息,只怕就会以为世子是有意将清良媛送到他身边的,那就完了!”本来伴君如伴虎,太子是未来的帝王,也少不了那帝王心术,若是被他怀疑上了,那赵燕恒还说什么前程,不倒霉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