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早听冷玉如说了,暗里打听了吴家,知道是有名的家风清正,子弟无恶习,更没有宠妾灭妻诸事的。且吴知霆也是少年进士,吴若铮的官位亦不低,家底也算丰厚,虽有个庶弟,年纪却极小,这样的人家嫁进去,再不好也强过去恒山伯府做填房。若拖久了不免得罪恒山伯府,因此也立时就答应了。
冷玉如那日回去就检出有孕,请医服药的折腾了一通,因大夫说着实是劳累了有些虚,须得卧床静养,因此正好拖了几天,就叫人去回了承恩伯夫人,说自己因有孕将此事拖了几日才对婆婆说,谁知婆婆已然自己另有打算了。小姑的亲事自然是公婆做主,再没个公婆皆在而嫂子做主的道理,因此承恩伯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拿这个话去回了恒山伯夫人算完。
因为有恒山伯府这件事,前头还有郑贵妃亲自请皇帝赐婚抢了绮年亲事那一出戏,吴张两家就都不约而同想着快将此事定下来。吴知霆今年也二十岁了,此时成亲也不算早,何况后头还有个早就定了亲的吴知霄,都是因着他才拖延至今。故而两家把八字一合,就立时定了下定及成亲的日子。虽则中间间隔略有些短,但张家是武人,并没有清流人家那些讲头,只要姑娘嫁得好,全都欣然答应了。
只是一条:刚进京不久,张沁的嫁妆却是来不及置办齐全的。尤其是好木器难得。还是冷玉如拿了自己的嫁妆替张沁凑了些。张家也有田地店铺之类,却多在西北,也只能在嫁妆单子上写一写,将来慢慢往京里挪罢。不过郑氏也不怎么在乎这些。西北大将军位列正三品,比吴若铮的官职还高一层,又是手握兵权,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哪里是为了嫁妆呢?所以这么一来,两边都放宽些,这亲事立时就定下来了。
“唔——”绮年心里盘算着,“二舅舅下聘我是帮不上忙的,别的不说,光在家里准备县主出嫁就要全占了去。若不是今日哥哥成亲,我连这门也出不来。”赵燕妤的嫁妆是打小就准备起来的,木器瓷器之类早都齐备了,秦王妃正在忙活着给她打最新样子的首饰,买最新花样的料子,打开自己的嫁妆库,一样样按着单子挑选。
说起来这次帮着秦王妃准备赵燕妤的嫁妆,绮年倒真长了见识。原来这嫁妆不止是要想着姑娘嫁过去自己喜欢用什么,还要想着将来方便她拿东西出去打点人情。
比如公婆生辰必是要送礼的,就得预下备下什么三星像、玉如意之类,阮海峤最爱好马,如今年纪虽长了还爱跑马,秦王妃就在嫁妆里还放了一只精致的鎏金银酒壶,专门是在马上携带酒水用的。
再比如虑着阮麒兄弟两个结交的朋友都是些爱走马饮宴的,又在嫁妆里备下些稀罕酒器。又虑着将来少不得也要去结交文官,再放上一批古玩字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直看得绮年在心里暗暗吃惊,总算知道了秦王妃为什么在外头的名声这么好,实在是这些人情往来考虑得实在周到,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跟着她办事除了要挨训受累之外,倒也确实能学到好些东西。
如鹂吃吃笑道:“等县主嫁出去了,世子妃也能自在些。”这些日子赵燕妤没少给绮年找麻烦。不过好在昀郡王派过去的那个常嬷嬷看得牢,若赵燕妤太过分了,常嬷嬷也不说什么,只让她在屋里绣嫁妆,就足够赵燕妤立刻蔫掉了。
绮年叹道:“你啊,怕是正好说错了。县主嫁出去了,王妃腾出手来正好折腾我。若是三少爷的亲事再定下来,那她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赵燕妤没成亲,还要顾虑到女儿的名声,若是儿女都婚配好了,那真是可以放开手脚了。
“何况家里头还有些不安分的……”林秀书是其一,白露也算一个,清明——至今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心思,但跟自己不对盘也是真的。
“世子妃放心,那秀书有小雪姐姐盯着,谅她翻不起天来。至于其他人——奴婢替世子妃盯着呢。”如鹂包拍胸脯,惹得绮年笑了起来。这丫头倒真长进了,若是从前,她心里想着白露,一定张口就说出来了,如今却知道将名字隐去,可见是有些心思了,不是原先那莽撞的性子。
“世子妃——”如菱跑进来,“张少夫人来了。”
“玉如?”绮年大为惊讶,赶紧迎出去,“你这有着身孕的,怎么倒跑出来了?”
冷玉如虽然因为孕吐脸色有几分蜡黄,精神却比从前更好,笑道:“就是因为有身孕,如今婆婆什么也不让我做。在家里闷得慌,又不想听有人嚼舌头,所以就躲到你这里来了,也讨一杯喜酒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