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他是谁呀?”绮年故意拖长了声音,若得许茂云更红了脸,上来就要掐她。
两人闹了一会儿,绮年看许茂云鬓发有些散了,便拿梳子来给她抿着,笑道:“不是取笑你,就是要这样有来有往的才好。”
许茂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她道:“有件事还要对姐姐说……我姑母和表哥也来了,还有——”颇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表嫂。”
绮年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郑瑾。许茂云小声道:“我实在不想你不来的,可是姑母要来,又不能不许她来……”
绮年笑着替她抿了头发:“今儿是你大日子,亲戚自然要到的,放心好了,她是你表嫂,又不是我什么人,不过说句场面话的事罢了,也值得你这样忧心?还是趁早把这笔袋儿绣好是实在的,别等到嫁过去了还未绣好,就丢人了。”
这话惹得许茂云又捶打了她几下,方道:“我还请了张少夫人,一会儿得了空,你和韩家姐姐还有张少夫人好生说说话。”
绮年顿时惊喜:“玉如也来了?”
许茂云抿嘴一笑:“这会儿怕已经到了。”
绮年急急的到前头一看,果然见韩嫣拉了一个年轻少妇的手,两人眼圈都有些红,见绮年过来,冷玉如方起身笑道:“世子妃来了。”
绮年不由得眼圈也是一红,伸手打了她一下:“怎的黑瘦了!”
冷玉如确是比从前黑瘦了,神色也比从前沉稳了,只见了绮年和韩嫣,说话仍旧一如往昔,随手摸了摸脸笑道:“边关那等地方,比不得你们养尊处优,自是要黑瘦的。”
绮年看她这样说话,倒放下了心:“想来边关也不甚苦,至少你这张嘴还养得不错。”三人拉了手坐下,冷玉如猛然想起来:“今日我还有两位小姑是同来的,一会儿少不得要给你们引见,若有什么不妥当的,看我面上休怪罢。”
绮年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你的小姑?张少将军的妹子?有什么不妥当?莫非是给你气受了?”
冷玉如苦笑道:“倒也不是,一会儿你们见了便知。我那亲小姑张沁倒是个知分寸的,只隔房的那个小姑张淳,因她父亲是为了救我公公战死在沙场上的,只剩婶婶带着一儿一女,阖家都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着。那三小叔张绶也就罢了,性子也温和些,只这张淳——着实的被娇纵坏了。无论如何,你们只包涵罢。”
“嫂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冷玉如话犹未了,已经有两个少女手拉着手过来。两人都是肤色微黑,身材也相仿,穿着一模一样的桃红小袄,松花色裙子,只是一个戴着赤金镶红宝石的鹦鹉钗,一个戴着攒珠掐丝海棠步摇。戴赤金鹦鹉钗的那个一走到近前便轻轻跺了跺脚道:“嫂子这里说话,倒把我和沁儿都给抛下了。”一边说,一边眼睛滴溜溜地只看着绮年头上戴的那朵玉菊簪子。
冷玉如笑了一声,起身道:“这便是我两个小姑,张淳,张淑。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韩大人家的女儿,这位是昀郡王世子妃。”
张淳听了郡王世子妃的名头,眼睛眨了眨笑道:“原来就是嫂子在成都时交好的两位姐姐?如今都是贵人了,我们该行大礼才是。”
绮年不由得有些无语,伸手拦了一下,含笑道:“张姑娘切莫如此客气。既是玉如的妹妹,也与我们的妹妹无异了。”
张淳蹲身行了个福礼,起身便看着绮年笑道:“那我们就叫一声周姐姐韩姐姐了。周姐姐头上这菊花簪真是好看,我见识浅,竟是从没见过的。”
绮年看她目光灼灼,干笑了一声,冷玉如已经道:“这是当年皇后赏给皇长子妃的,皇长子妃又转赠了世子妃,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朵来,西北自然更不得见。”
张沁轻轻拉了张淳一下,张淳便不说话了。这两人站在一边,绮年三人也不好再说私房话,绮年无奈,只得招手将赵燕好也唤了过来,引见给张沁姐妹。她们三个年纪相仿,倒是立刻就拉着手到一边去说话了。
冷玉如低声道:“你快别叫赵姑娘与她们一处,没准过一会儿就有什么好东西让张淳看上了。说起来,一样都是在西北苦了几年,张沁比她不知强了多少,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小家子气,看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
绮年不由得道:“怕是你的东西也被她讨去不少了罢?”
冷玉如轻轻哼了一声:“初时过去不晓得底细,我最好的一对翡翠镯子都给了她,还有两副耳环,几朵珠花,一根雀头钗。恨不得连我妆台上的胭脂香粉都扫荡了去。后头少将军说她就是这样的脾性,再喂不饱的,教我莫再给她东西了,这才算关了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