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长舒了口气,把剑插回剑鞘,却发现鞘尖烂了……
萧逸一脸平淡地把剑拿过来,放在置剑架上,道:“以后不许让她靠近你,凡离你半丈内,你就打她脸。”
“啊?”楚璇有些发懵:“好歹是个姑娘家,打人家脸不好吧。”
萧逸反手脱了外裳,眼皮都没抬:“她这人,就从来没要过脸。”
楚璇:……
秦莺莺和萧逸的关系好像跟她想得有点不太一样。
夜间的事不过是短暂的一部插曲,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影响大周和胥朝的关系。因第二日,鸿胪寺卿呈上要为外宾采办的清单,萧逸只略扫了一眼,就照单全批了。
这其中还包括秦莺莺要求的四名美貌中原女子。
晌午后萧逸又在琼华殿设了宴,取了宫中深窖藏的陈酿,那边流觞曲水刚铺展开,前方的奏报到了。
突厥可汗阿史那思摩亲率一千骑兵偷袭大周的韶关边境,烧杀劫掠,抢空了粮仓晏马台,萧逸震怒,急召文武群臣在宣室殿议事。
突厥如此挑衅,这一仗铁定是免不了的。
但如何打,派什么人打,朝中却是有分歧的。
梁王主张,边境不安,实乃韶关守将宇文雄戍边不力,应当将他召回问罪查办,再派宛洛守军前去退敌。
而以侯恒苑为首的文官则主张,宇文雄所部只有五万人,且分散在韶关的各处卡点,粮草物资皆短缺,此次是阿史那可汗亲率突厥所部来袭,来的必定是精锐之师,又是偷袭,宇文雄没挡住也是情理之中。
且阿史那思摩只侵扰了韶关边境的百姓,宇文雄并没有让他打进韶关,实是功过相抵,没有追究他的道理。
当前之计,不如派兵增援宇文雄,给他增拨粮草兵刃,让他全力抗敌。
梁王当着群臣百官的面儿,在朝堂上捋着胡须冷笑:“侯尚书可真是宅心仁厚,一个吃了败仗的将领,不光不问罪,还要给他增派粮草援军,这样宣扬开,武将皆效仿之,那以后还有谁能卖力打仗?反正不卖力,也没什么损失。以后只管该丢关隘的丢关隘,丢城池的丢城池,反正大周疆土辽阔,一时半会儿也丢不尽。”
这是典型的在强词夺理。
梁王不光任人唯亲,连往军中调拨粮草兵刃都是一律按照与他的亲疏远近来安排。宛洛守军驻扎于京郊休养,近一年未涉战事,铠甲刀枪却给的最好。而对在韶关敌侧苦寒之地驻扎的宇文雄所部,别说铠甲刀枪,就连最紧要的粮草都被克扣的所剩无几,士兵忍着饥饿打仗,能打到这份儿上已是难得。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侯恒苑严辞指责了梁王,把他的错漏之处一一点出,梁王自然不认,当即就反驳了回去,两人你来我往几乎在大殿前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萧逸发话止了这场闹剧。
他眉目沉凝,看向梁王,道:“若要派宛洛守军去韶关,梁王叔可有胜算?”
梁王略加思忖,说:“臣有把握,三个月内必定重挫突厥王庭。”
萧逸道:“好,那便疾速整军,拔营前往韶关。朕任命萧庭寒为主帅,宇文雄为副将,共同御敌,左右监军暂由凤阁拟定人选。”
凤阁也在梁王的掌控中,这就等于全由他来定夺了,他自然无异议。
楚璇在宣室殿里给萧逸整理御案,韶关战事一起,奏疏雪片般的送到御前,她给分好类,又往茶瓯里添了杯热茶,刚做完这些,忽听殿外有说话声,忙躲到墨绸屏风后。
“陛下,若是要派宛洛守军去韶关,那宇文雄就会倍受钳制,韶关守军免不了会受欺压薄待,而梁王会借战事之由狮子大开口,钱粮兵刃他要多少咱们就得给多少,不然若是战败了,他又有话说了……”
萧逸刚要弯身坐下,忽见手边放着一杯热茶,白烟从琥珀色的茶汤里飘转而出,带着微苦的香气。
他回身看了眼屏风,紧绷沉冷的面容慢慢回暖,冲侯恒苑温和道:“战事在前,若是继续争执下去,只会丧失抵御外敌的先机。朕跟梁王不一样,他可以为了私心而罔顾大局,朕不行,朕必须要把社稷摆在第一位,不能因为君臣相争而将大周疆土拱手让与外夷。”
侯恒苑满面的怒色渐渐散去,平静下来,几分惶愧几分赞赏地看着萧逸道:“陛下说得对,是臣浅薄了。”
萧逸清淡地摇头:“老师言重了。您可给宇文雄密信一封,让他严密观查突厥王庭的动向,特别是阿史那思摩的动向,拟一个应敌方略出来。”
侯恒苑诧道:“可您刚封宇文雄为副将,哪里轮得到他来拟定应敌方略?”
萧逸冷笑:“老师真的以为萧庭寒能当得起主帅?他这么个靠祖荫一步登天的纨绔,终日声色犬马,连沉一点的剑都抬不起来,等上了战场,突厥人可不管他是不是梁王的孙子,两军交战,成败生死皆在一念之间,还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