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距离

冰凉的感觉传来，李小雨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时，却不知身在何方。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马上又一双柔软的手将她按住，温柔地说：“小雨，你躺着，别动。”

她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金欣儿，是金黄昏的妈妈，同时也是她的妈妈，尽管她不想承认，但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果然是金欣儿，李小雨不知该说什么，她突然发现她很害怕。

“小雨，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恨妈妈，是吧？”金欣儿拉着李小雨的手，轻轻地说。

“你一定恨妈妈当初为什么抛弃你们父女两，一个人走了，而现在还要拆散你和舸儿。”

金欣儿的声音带着伤感，说着说着，竟然啜泣起来：“我知道我很没用，而且一点也不勇敢，我现在很后悔，很想补偿你，可我能补偿你什么，而奇柏他……”

李小雨看着这个生她却没有养她的女人，心里也不知是恨还是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也许她真的也不容易。

“小雨，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要不，来跟我们一起住吧。”金欣儿脸上带着期待。

但很快，又变得失望起来，因为李小雨说了一句：“我想一个人生活。”

“小雨，你是不是不愿意原谅妈妈，所以不想和我们住，我现在有钱了，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金欣儿急切地说。

李小雨笑了起来，她没想到金欣儿居然以为她贪钱，以为钱可以将她留下。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不留下，是不愿意触景伤情，不愿意看到金黄昏吗。

“小雨，你想不想听妈妈说个故事，说我喝你爸爸的故事。”金欣儿知道说服不了李小雨，悠悠一叹，拉着她的手，说。

李小雨点点头，爸爸从来都没有提起妈妈，但她却知道爸爸心里一直都忘不了妈妈。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知识分子上山下乡成为一股不可抑制的热潮，而我，也被身为干部的父母送到了乡下，我去的地方就是海杰村。”

李小雨这才知道还有这段历史，虽然她从历史书上看到过上山下乡的事，但毕竟距离现实太远，而现在有一个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告诉她，她终于体会到那时的那种心酸。

金欣儿顿了顿，接着说：“在海杰村的时候，我做的是又苦又累的活，但都没有一个人帮我，我几次对父母说想要回城里，都被拒绝了，就在我心灰意冷，绝望的时候，你爸爸出现了。”

她看了一眼李小雨，叹了一口气：“你爸爸是个老实人，他看到我每次干活都那样辛苦，就偷偷帮我，但我知道他其实比我更苦，但为了帮我，却一直都无怨无悔。”

“我在海杰村无亲无故，渐渐地和你爸爸好上了，后来我们还偷吃了禁果，而在那次偷吃禁果后，我怀孕了。”

说到这里，金欣儿突然停了下来。

李小雨正奇怪她怎么不说了。

金欣儿却用一种伤感的目光看着李小雨：“小雨，你知道吗，别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未婚先孕，也会引来别人的非议。”

“那你怎么办？”李小雨忍不住问。

“后来我就生下了你和舸儿，本来以为一家四口可以从此过上幸福生活，就算再苦再穷我也认了，但很快知识分子上山下乡结束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父母叫我回城里，我想和你父亲一起回去，但我父母却不准，最后我只得带着舸儿回到了城里，而你和奇柏就留在了海杰村。”

“那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来看我们。”李小雨想到被母亲抛弃心里就觉得很伤心。

“我有回去看你们，但奇伯却将我拒之门外，后来我就没有再去了。”

听了金欣儿的话后，李小雨久久无话，如果说有错的话，爸爸也有错，但实际上不过是造化弄人罢了。

她一时间，唏嘘不已。

“小雨，你知道吗，我这么多年，就是想让你叫我一声妈妈。”金欣儿期盼地望着李小雨。

但李小雨却低下头去。

金欣儿苦涩地笑了笑，说：“晚了，你睡吧。我去客房睡。”

金欣儿说罢，迈着沉重的步伐往门外走去。

李小雨望着金欣儿的背影，轻轻地叫了一声：“妈妈……”

她以为金欣儿一定听不见，不料，金欣儿立即转过头欣喜地抱着李小雨：“小雨，你终于肯认我了，我实在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她说着说着竟然留下泪来。

这一夜，李小雨和金欣儿睡在一起，一整夜，金欣儿都在不停地说着，似乎要把这么多年来没和李小雨所说的话一次说个够，直到天边发白，两人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