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肚子的话只能咽回去,老夫人一直就不甚喜欢自己,而兰儿变成现在这样明明就是她老人家宠惯的,从小不让打不让骂,事事依着惯着,婚姻大事也由得她乱来。
说完了媳妇,国公夫人又忍不住拍着孙女的手道:“丫头,虽说妳身后有咱们国公府,可妳若总是倚仗着娘家不知收敛,终究也是不好的。”
“祖母——”程雪兰扑到祖母膝上,面带苦闷,“读书多的人是不是都很难亲近啊?”她跟郎君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国公夫人笑着摸她的头,“傻丫头,你们才成亲彼此都还不熟悉,一时不适是难免的。”
“是这样啊。”程雪兰想想丈夫跟府里管事嬷嬷和娘子的相处情形,再忆及婚后次日回孟家主宅他与嫡妹与庶妹相处的情形,她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真是个傻丫头。”
“可,”程雪兰为难的蹙眉,“那些棋琴书画我根本就不懂啊,怎么拉近跟他的关系啊?”
张氏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现在才想到这些吗?我还以为你缠着国公爷请旨赐婚的时候就想明白了。”
国公夫人宠溺的看着孙女笑,“咱们家是武勋世家,你偏偏要嫁个文人,也算是自讨苦吃吧。”顿了顿,她继续,“不过,你这郎君看着还不错,你也不用太担心。”
程雪兰脸色微微发苦。
国公夫人摸着她的头,道:“担心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的孙女可一向是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
程雪兰用力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的。”她都能嫁给他了,只要努力一定也能得到他的心的。
“好了,陪祖母到花园走走吧,你这丫头出嫁了都没人陪我这老太婆散步了。”
“祖母,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吗?”
“走吧。”
“嗯。”
这边女眷们移师花园,与此同时,另一边男人们则是另一种相处情形。
“安之平时都做什么消遣?”
面对大舅哥的问话,孟明远只是淡淡地回答:“无非是看些书罢了。”
“这也太单调了。”程青山有些同情地看他,“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这样,整天书啊画的,弄得肩不得扛,手不能提的,跟软脚虾似的。”
孟明远只是微微含笑,没有一点反驳或不悦的迹象。
程父瞪了儿子一眼,“你以为旁人都跟你一样不学无术吗?明远这样的读书人跟咱们不一样,他们手中的笔杆子那就如同我们手里的刀枪。”
国公爷只是淡淡地道:“兰儿长在国公府,自幼习惯了舞枪弄棒,这样的她少了女儿的文秀之气,明远还要多加担待。”
“国公爷言重了,能娶到国公府的孙小姐已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自是会好生珍惜。”孟明远不喜欢这样,上一世他便对这些人际交往有些本能的厌倦,可惜,重生之后,沦落到这样一个时代他只能被动地承受新身份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忍耐、忍受、忍上加忍!
最初性别的转换,他努力适应。
好不容易分门立户,远离了渣爹渣兄和极品姨娘以及软包亲妈,却逃不过这个时代他这个阶层男人必须要经历的娶亲。
眼一闭,牙一咬,他认了!
结果,一道赐婚旨意他成了渣男,没办法去进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原定方案。
娶妻之后自然便多了姻亲关系,导致他现在只能跟眼前这些不知道转什么心思的国公府诸位大爷穷应付。
如果可以,他特想安静地坐在一边喝口茶啥的,只要他们别老让他谈就行。
这样的应酬真心让他不喜欢。
上一世至少还能当个宅女,这一世他的身份注定他无法做宅男!这是何等悲摧的事实啊?
“明远不要太拘束,只是自家人随便说说话罢了。”国公爷笑着安抚。
“让国公爷见笑了。”
国公爷哈哈一笑,“第一次见家翁难免的,人都有这么一遭。”
孟明远微笑着点头称是。
“兰儿那丫头性子虽直率鲁莽了些,本性却是不坏的,既嫁你为妻有些事还需你加以约束告诫,以免她惹出麻烦。”程父就务实多了。
孟明远对程父的务实给予了相当的好感,这才算说到了点子上,回想当年她冲到酒楼扁人的彪悍,确实是很有御姐河东狮的气场。
“小婿明白。”
国公爷与儿子对视一眼,笑道:“想来你跟我们这些老头子在一起是拘束些,还是跟青山他们一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