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人在京畿卫里面就是丢朕的人,还不给朕滚了下去?”开华帝眉头都快打成结了,天冷不说,还碰到这种糟心的事,实在是让人生气。
憋着一肚子气的开华帝,一鼓作气地就把京畿卫里的一些人给踹出去了,老实不客气地提拔下级军官就给补上缺儿了,整个儿一乾坤独断。
做为宰辅的孟明远只是抱着小手炉做壁上观,条件允许的话,他真心不介意当壁花的。
“安之,你说,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臣发誓,臣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孟明远以自己的人格保证这事真不是他策划的,这完全就是赶巧了。
开华帝拧着眉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揉揉自己的眉心,有些无力地道:“南王的事才过去多久,这些人便开始享受安逸了。”
“臣一直认为忧患有时有助于团队的凝聚力与发明创造力,但安逸有时却是为政者最大的敌人。”
开华帝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君臣二人已经坐在回城的马车上。
宽大的马车厢内,一只炭薰炉烧得旺旺的,整个车厢暖洋洋的,但君臣二人的心却都不轻松。
“明日上朝,孟卿想好应对了吗?”
孟明远心下叹气,他就知道最后事情免不了还是要牵扯到他身上来,虽然这突发的事情不在他的计划中。但是别人只会认定了这就是他有意策划的,他已经被阴谋腹黑习惯了。
皇帝一时激愤乾坤独断,打乱了京畿卫里的势力平衡,再把力量扯平衡了,这就是他这个一朝丞相的工作了。
皇帝杀人,丞相就得挖坑准备掩尸灭迹。皇帝要泡妞,丞相大抵就得出谋划策贡献追女秘笈……有时候,孟明远想想都觉得一脑门黑线,丞相这位置,说白了也就算皇帝的一个总机要秘书。
翌日上朝,丞相先下手为强上了奏章,把京城官二代,富二代,权二代,反正只要是二代就都狠狠地抨击了一遍。
百官心里呕啊。
丞相无差别攻击,关键是他攻击得有理有据有节的,个个都能给你举出三五实例来佐证他发言的真实可信性。
为官者,关注朝局动态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能做到像丞相这样事事留心,需要时就恰如其分使用上的人不多。那都得是官场历练到一定年月的人才能办到的。
诚恳地说,孟明远这官途走得远按比正常升迁轨迹成长的官员经历得要丰富得多,所以他变成如今的样子也是在汲取了许多失败经验的实践基础上成长起来的。
三年翰林院,让孟明远沉潜。
三年外任,教会了孟明远很多很多。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时候基层才是锻炼人的最佳地方,基层是出实干的地方。
近两年的御史中丞,然后高居相位……其间经历叛乱,敌国侵扰,这些经历有时候不是谁想经历都能经历的,但孟明远却都实打实地经历了。
更不要说孟丞相的家庭生活了,有渣爹,有软妈,有妖娆嫩娘,有渣兄……人生不要太丰富了啊。
生活在考验磨炼人的时候,同时也回馈予人最珍贵的人生阅历,那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不幸,也是大幸!
开华帝简直被丞相这一本奏章给惊艳了。
皇帝以为,这次的事丞相怎么也得拿一些好处才能安抚住那些权贵人家。
孰料,丞相一顿板砖拍过去,连削带打地掌控了整个局面。然后就他的地盘他作主,屁的好处也没给人,削得轻一点儿就算是高抬贵手了法外开恩了。
……
丞相这厮是越加的凶残了啊!
丞相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平北侯家老二的事都前年的了,你怎么还给人家揪出来晒?”下朝后,开华帝叫住丞相,君臣两个往偏殿东阁间一坐,就忍不住数落自己家不地道的丞相了。
孟明远一副正经严肃的表情,道:“圣上,他若是改了,臣这次当然不会揭人短。”问题是,丫的没改呀,正是要拿典型说事的时候,这还不是逮到哪个算逮个啊,管你是什么时候的。
这其实就属于躺着中枪的案例,但是鉴于丞相自己也经常躺着中枪,那就没啥好说的了,世界大同呗。
开华帝为之语塞,这话确实诚然不错。
“诚义伯家的孙子怎么说呢?”人家知错改正了啊,他这次似乎也没放过人家。
孟明远一脸正直地道:“这是知错就改的正面典型啊,当然要拉出来给那些人树立一个学习的榜样。”
开华帝:“……”本来人家算私下改正,这下就被动高调了,这家伙还这么义正辞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