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笑着摇头,“明远这是明知故问了。”
“那震国公怎么说?”
“这便是其中的难处了。”
孟明远撇了下茶碗中的浮叶,云淡风轻地道:“我倒不以为然。”
“怎么说?”
“轮防便是了。”
“轮防?”
“对,轮防。”孟明远依旧不愠不火。
老国公蹙眉,“边军调防动静太大,会给敌人可趁之机。”
“谁说要整体调防了?”孟明远反问。
“……”
“局部调整,正好也磨磨刀,不但要调防边军,各州守军也会轮番调防,没有来犯之敌便囤田养兵,若有来犯之敌,则正中下怀。”
老国公觉得丞相大人常常都会有不一样的理念提出来,然后用事实告诉大家这种理念的正确性。
“我们与突厥、回纥已经在议和了。”老国公不得不提醒一下有好战倾向的丞相大人。
孟明远呷了口茶,微微眯了眼,似回味儿一般地道:“上次跟突厥与回纥两边开战的时候,周边的一些小国家也小动作不断,现在咱们正好有工夫跟他们算算账,清理了周边,以后就能无后顾之忧迎击来犯之敌了,何乐而不为?”
要打仗,那就要动钱。
所以,这想法跟户部尚书一说,户部尚书立时就对丞相大人抱以国仇家恨的目光,“相爷,国库空虚。”
“咦,不是刚跟突厥、回纥两国要了理赔吗?”
“弥补国库空缺也才勉强而已。”
“礼部尚书要东西还是不够狠。”孟明远由衷感叹。
对此,户部尚书很是实事求是地说:“相爷,是您在殿上拿我朝被掳劫百姓换了那些条款的。”
孟明远挑眉,“这么说是本相的错?”
户部尚书很确定地点头,“没错。”
“本相错不错,将来你会看到的。现在,你别死抠着户部不松手,这仗是肯定要打的。”
“大战之后该休养生息。”
“正因为刚刚经历大战,正是士气正旺的时候,就该一鼓作气拿掉那些捣乱的小国。”这叫趁他弱,要他命。让他们再趁火打劫,丫的直接灭掉他们这些祸根。
户部尚书想想,丞相说的也在理,虽然无从反驳,但是因为涉及到钱的问题,所以他也不想正面表示他认同。
孟明远一瞧户部尚书没表示,便笑了,这是默认了。要说卢尚书这小老头吧,有时候别扭得还挺可爱。
“相爷,您今天是打算呆在户部不走了吗?”
“本相不能呆在这里吗?”
“相爷,会试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本相又不参加会试,没有什么压力。”
“……”
“不过,确实得去跟孔尚书好好念叨念叨,还有李祭酒那个老古板……”孟明远一边说一边起身朝外走。
户部尚书赶紧恭声相送,“下官恭送相爷。”
“免了,每次看到本相就一副被讨债的样子,真扫兴。”
您以为您不是来讨债的啊?户部尚书暗自腹诽。
他觉得丞相到哪部呆一段时间,哪部就得被他剥层皮,谁都落不了好,相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本相不痛快,你们谁也别想痛快”的戾气,就连圣上恐怕都不想太招惹他——因为丫根本不怕死,甚至许多时候根本是在找死。
谁碰上这样的主儿,谁倒霉!
姜妃娘娘其实真不冤!
她如果沉住气,在皇长子成年之后再动作,或许就不是现下这么个孤立无援的局面。可她偏偏没沉住气,当然,丞相这货根本就没走寻常路线,他就生敢跟皇帝扯破脸闹。大有“你闹我闹大家闹,这样才精彩”的意思。
孟明远在往礼部走的中途被人截住了,直接转道进了宫。
勤政殿偏殿的东阁间。
开华帝捏着棋子盯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就是孟明远进去后看到的情形。
“臣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免礼,坐。”
“臣谢坐。”
“陪朕下盘棋。”
“诺。”
棋局一开,开华帝走势便有些不好,他忍不住抬头瞪了对面的人一眼,“安之,你还嫌朕不够闹心是不是?”天下敢赢皇上棋的,估计也就他一个了。
孟明远捏着棋子观棋局,口中道:“圣上何必烦恼,江山在握,美人在怀,其实有时候不冲突的。”
“是吗?”开华帝忍不住有些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