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远亦叹了口气,“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咦,这四组诗搁一块其实也挺押韵的嘛。
“相爷此诗甚有气势。”
孟明远后脑勺的黑线哗哗地往下淌,生生挺住自己的心虚。
“你不跟他们一起走,留下来做什么?”
户部尚书看着官道的尽头,道:“其实,相爷心里也是忧虑多多的吧。”
孟明远没有否认,打仗这种事,在这种冷兵器的时代有时候真特么地不好说呀,他于用兵之道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只能想到什么就尽力去做,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尽到了心,努到了力,就是不成,那也可以无憾,不愧对他这一相之位。
户部尚书继续往下说道:“其实相爷心里很清楚,你愈镇定百官就愈镇定,百官愈镇定,陛下自然也会沉稳,百姓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安之若素。”
孟明远笑了,“卢大人,你这话过了,本相可没这么大的影响力。”这个时候他还真是羡慕穿越文里主角们的各种金手指,简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不像他挣扎得这样辛苦。最近,他读兵书读得都快吐了。
“当初南王叛军围城,相爷,说句托大话,是你一手力挽狂澜的。”
“本相也说句实话,如果让南王打进城里,就算他肯放过本相,别人也未必肯放过本相。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人之常情罢了。”
户部尚书亦跟着笑了,“下官听到相爷如此说,心里便也就踏实了。”
孟明远瞥了他一眼。
户部尚书神色不变地道:“下官如今是相爷一系的,相爷若是不努力求生,下官恐也难落个好下场。”
“那你拨款从来也没利索过。”孟明远对此有很大的怨念。
“相爷为国筹谋,臣为国守财,职责虽不同,但干系却一样重的。”
卧靠!
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当户部尚书,当初元德皇帝得有多慧眼识珠啊!
真心服了!
孟明远伸手在户部尚书的肩头拍了拍,淡然一笑,道:“其实,卢大人,你并没有在我这艘船上绑死,随时可以倒戈的,有机会的话,不妨试试。”
户部尚书眉梢一挑,道:“下官就算不相信自己会短命,也一定相信相爷临死也能抓到垫背的能力。”
“甚好啊。”
“下官以为然。”
孟明远不由哈哈大笑,凶残一点儿其实真的没什么,至少也披了张老虎皮,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不是?
“卢大人,你说,本相能坐稳十年相位,然后功成身退吗?”孟明远的口吻特别的云淡风轻,似乎就是随口一问。
十年就想功成身退?
户部尚书觉得丞相大人真是太妄自菲薄了,丞相现年也才不过二十有二,过十年,正值壮年,依丞相的品性大抵也不会做出累及身家性命的错事来,如果皇上再信任有加,别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依他看都不成问题。
“本相为国鞠躬尽瘁十年,足够了。”
户部尚书动容,丞相的意思是——十年后会辞相位?
“相爷——”一时之间户部尚书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为官日久,难免生山林之想,但相爷年纪轻轻便做如此想,想必是这宦途走的实在艰难了些,让他毫无栈恋之意。
“早做打算吧,别真受本相牵累了。”孟明远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便施施然地往自己的侍卫队那边走了过去。
牵累?
户部尚书心里长叹一声,其实被孟明远这样的丞相牵累一下祸福之间委实还真不好说。
孟明远却不再理会他,而是直接上了自己的“照夜白”,扬鞭催马回城去了。
看着丞相飞马离开,的背景,户部尚书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就是相爷跨下的那匹“照夜白”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他的后台是多么地强硬。
辞去相位?
户部尚书突然大笑三声,相爷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大庆朝年轻的丞相,一路飞驰回户部,又一头扎进了司元处。赶紧弄完户部的事,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做为一个国家除皇帝之外最高级别的官儿,孟明远觉得鸭梨山大!他的神经每天绷得很紧,有时候他还真怕哪一天绷不住弦就断了,李氏那一次大抵也是弦儿绷断的结果。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一天天变得炎热起来。
不知不觉,孟明远在户部呆了有四个月,小半年的时候他改革了户部的许多章程,让办事效率办得高效起来,人员配置更加合理,信息归档更加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