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走的时候给他们用井水镇了一个大西瓜,霍时英切了让两个孩子吃,东俊吃得一嘴汁水,肚皮都鼓了起来,吃完了一擦嘴,就往霍时英胳膊下面一钻,母子俩一起并排躺在毡毯上看星星,承嗣也吃完了,抹了抹嘴,扭头看向躺着的两人,眼神一暗,霍时英一直都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承嗣有点别扭地挪过去,霍时英一把把他拉下来夹在自己另外一边的胳膊下,承嗣的身体绷得很僵硬,霍时英慢慢顺着他的后背摸着,孩子终于放松了下来,慢慢靠近她,最后把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搭在她的胸口上,霍时英搂着两个孩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她心里知道,她终于把这个孩子收服了。
八月十五那天,厨娘准备好东西,霍时英中午把她放了回去,下午看着时辰,到学堂去接两个孩子放学。
今天过节,学堂里放学早,霍时英到门口正好碰见一群孩子呼嘯着从学堂里冲出来,承嗣和东俊夹在中间,东俊看见霍时英,兴奋地尖叫一声朝她冲过来大声地对她喊:“娘,郑承嗣往先生身上涂墨汁!”
跟在后面的承嗣一跳而起跃到东俊的背上,掐着他的脖子大喊:“霍东俊,你个告状精。”两个孩子扭打在了一处。
先生笑眯眯地从里面走出来,霍时英惭愧地迎上去:“家里孩子顽劣,给先生赔不是了。”
先生是个好好先生,一身青色长袍,白脸长须很是清贵的模样,霍时英知道先生其实学问很好,原来给人家做师爷的,后来受到主家的牵连被发配到此,其实别看东营口镇这个地方贫瘠,却真正地卧虎藏龙。
先生笑得客气,对霍时英道:“无妨,小孩子顽皮也属正常,这两个孩子都是极为聪慧的可造之材,你是有福之人。”
霍时英连忙道:“哪里,先生抬爱了。”
两人在学堂门口客气了几句,俩孩子也终于意识到在学堂门口打架比较丢人,收了架势一起缩到霍时英身边。
霍时英遂与先生告辞,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了。
回到家招呼两个孩子洗干净手,打算带着他们在院子里做月饼,东西是厨娘都准备好的,模子也有,只要把馅料包好扣在模子里就行了,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月饼没做几个,馅料被偷吃了不少,一身弄得油渍麻花的。 ‘
霍时英自己做了几个拿到厨房去蒸,把蒸笼架在锅里,又出来坐在那里看着两个孩子玩。正是月亮初升之时,院子里点亮了四盏灯笼,红红的光晕笼罩着整个院子,空气里飘散着各家饭菜的香气,孩子在围着她跑闹,一切是那么安逸,院门口响起车马停歇之声的时候,霍时英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院门口响起三声礼貌的拍门声,霍时英心下明白,对承嗣道:“承嗣你去开门可好?”
承嗣拍了东俊一脸花,大笑着跑去开门,东俊飞起一脚要追过去踹他,被霍时英一把拉住,霍时英把东俊箍到胸前,拿布巾把他脸上的芝麻馅料擦干净。
那边承嗣“咣当”一声打开门,“啊”地大叫一声,非常神奇的是他见人不叫,跟屁股着火一样冲了回来,朝着霍时英和东俊大叫:“东俊,东俊,完了,完了,我父皇来了,他要带我回去了,你跟我回去不?”他又看霍时英,坚定地说,“不行,我要带着你们一起回去。”
东俊却好像跟他不是一个思路地张口问他:“你父皇是谁?”
承嗣好像也傻了,张口就回:“我父皇就是我爹呗。”
“那你干吗管你爹叫父皇?”
“因为他是皇上啊!”承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东俊。
两个孩子隔着一张桌子,扯着脖子说得文不对题,承嗣身后走来一个人,他身长玉立,身着青玉色的长袍,足蹬皂靴,他一步步走到灯下,一双眼瞳一如三年前般墨黑,他看着坐在那里的霍时英开口道:“为了赶到十五这天来,路上吹了三天的风沙,不知道你这里可有让我沐浴的地方?”
霍时英凝目细看他,身上倒是真有些微风尘仆仆之意,也没接话,起身去厨房准备热水,承嗣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他老子,皇帝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道:“黑了,高了,好像也长进了。”
承嗣拉着他爹的袖子道:“父皇,怎么是你来接我?我要把东俊和霍时英一起带回去。”
皇帝只笑不说话,走到桌案前看他们做的月饼,承嗣还在不死心地说:“实在不行,就不带霍时英了,把东俊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