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收拾停当,已是半个时辰后。
身后随着出来的南芙,笑着道:“娘娘,您这是去哪呢?戴的首饰都是平日里喜爱的,……你身边不带一个人,这行吗?”
我轻摇头,停步回身,道:“你想跟我去勤政殿,还是留下和菊香一起照顾格格。”她猛地停步,伸伸舌头,笑道:“奴婢谨遵娘娘口谕,和菊香一起照看小格格。至于娘娘,还是让万岁爷陪着。”说完,转身小跑着回去了。
这丫头好说又好动,高无庸早有意调她去别处,许是又觉得我挺喜欢她,遂从没未开口提过此事。但每次见到南芙不是冷脸训斥,就是叮嘱又叮嘱,如此一来,南芙对他是能躲就躲,所以,一听我要去勤政殿,转脸就跑。
刚刚踏出阁外,高无庸小跑着迎面而来。
他走到跟前,恭声道:“娘娘,皇上差奴才前来知会您一声,向后推一个时辰再出去。”我微笑着轻颌首,问道:“出了什么事?”
他道:“贵州古州、台拱地区苗民发动了叛乱。”我心下一惊,默想一会儿,吩咐他道:“你回禀皇上一声,改日再去,政事要紧。”
本来改土归流后,部分土司心中就不甘心失败,时刻图谋复辟。而有些兵士又在原土司统辖区域内肆行抢掠。另外,新任官吏不善于管理,兴派徭役,再加上自身又贪赃勒索。而驻兵又多从邻近地区抽调而来,致使原来地区力量空虚。
如此一来,既使原土司有了叛乱的口实,也给了他们以可乘之机。于是,在改土归流完成四年后,两地区苗民上层鼓动百姓发动叛乱。叛乱者深入丹江、黄平、凯里等厅州县。曾记得胤禛在位期间虽很重视此事,终是叛乱范围太大而镇压未果,直至弘历继位后才平定此次叛乱。
他见我转身欲回,忙道:“万岁爷说了,一个时辰后会准时陪您出园子。”我心中一暖,点点头,他转身疾步往回走去。
拾阶而上,慢慢走上凉亭。
现在已是三月底,还有多少日子,好像不到两百日。
我对着橘红的晨光微微笑笑,许是心中打定了主意,自己已不似前几年那样惊惶恐惧。现在的自己,只想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花在实处,只想好好陪陪他们父子三人。
默默出着神,忽地一阵薰香味飘来,我心中微怔,轻嗅着寻香味来源。前方的林子里,似是蹲着一个人,自她前方飘着丝缕白烟。
走下亭子,站在她身后。心中又是一怔,居然是她。
她跪在地上,压着声哽咽着。她自进阁,与南芙恰恰相反,除了必须用语言表述时,她几乎一句多余的话也无。
在心中苦笑一番,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她和别人同住一屋,想是因不方便,才来到此地。在心中轻叹一声,转过身,往回走去。
“娘娘。”后面传来一声担忧的声音,我停步回身,道:“以后拜祭时,找一个隐秘的地方。”她愣在原地,静静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忙道:“奴婢谢过娘娘。”
瞥了眼地上,一个小巧的香炉上面插着三柱香,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心中微怔,说是拜祭,却无供品。如果不是,这香炉又确实是拜祭时所用之物。另外,这香炉极其精巧,非宫中之物,那应是她入宫时所带之物,而用这种东西的人家,相信也是非富即贵。
她收起地上的香炉,往林子外走去。我默了一瞬,问道:“你拜祭何人?”她停下步子,转身,走到跟前,道:“是奴婢的爹娘。爹娘去时,奴婢不在家中,心中一直很是愧疚,所以才会带着香炉入宫,以便时常拜祭。可进宫后,奴婢一直与别人同住,不好在房中拜祭,这才来这林中,不想又冲撞了娘娘。”
自她入禛曦阁到现在,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我点点头,挥手让她走,她转身匆促地去了。
约莫着一个时辰已到,遂出了杏花春馆,向湖边走去。
他御用的船已停在湖边,高无庸立在船头,看见我,忙下了船,扶我上去,轻声道:“皇上已等了一阵子。”
我轻笑着颌首,走进舱内。他斜依着矮几旁边,眉头微蹙的出着神,听见脚步,面色稍微舒缓了些,才抬起头,见我如此打扮,默盯我一会儿,抿嘴笑着不语。我轻咬下唇,心中暗骂南芙,他脸上笑意加深,我一咬牙,急道:“我这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抑不住,笑了起来,我心中有些懊恼。见我如此,他敛了笑,点点头道:“娘子,……老婆很美。”
坐在他对面的我,面上一热,嗔怪道:“你这是赞扬,还是嘲讽。”他探身过来,握着我的手,拉我过去坐在他身边,盯着我道:“当然是赞扬,你往常的妆扮是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