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注着望我一会,即而垂下眼睑,轻轻叹口气:“这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呢?”我无奈的苦笑:“姐姐安心养病吧,不要想这么多。”
她抬起头,柔柔笑着点点头:“是我太过一厢情愿了,妹妹勿怪。依妹妹的性子,又岂会争这个名份。”她微顿一下,又接着道:“我只是寻思着,这宫中只有你一人能要做的,能公平得处理事情,因为你是一心一意爱着皇上,没有任何杂念。虽说,你刚刚入宫时,就如若曦姑娘一样,不想与我们有接触,但经过这几年,你也慢慢的转变了些。”
我微笑着不语,她拍拍我的手:“不说这些了,我前些日子为弘瀚做件衣衫,本来想亲自送过去的,不想……”她眼圈一红,紧接着又道:“岚冬,拿过来吧。”
岚冬自柜中取出,双手递了过来,我接过,粗略一打量,发现手工竟异常精细,我笑着道:“没想到姐姐竟有一手好针线活。”她看着衣衫,眼神柔和无比:“皇上继位前,府中银钱开支,管得极严,不像其他亲王、贝勒们,因此府中出来的几位娘娘,都会些针线的。”
身侧传来轻轻咳嗽声,听声音是极力压着的,扭头一看,岚冬已跪在地上:“请娘娘恕罪,岚冬这就退下。”她面色有些许苍白,身体似是不适,我盯着她:“病了还来应值。”
她微一抬头:“奴婢知罪。”此时,那拉氏挥身让她起身,又转头对我道:“六十落水,她也受凉了,本想让丫头休息几日,可她煎药很会把握火候,这才让她带病应值,怪不得她。”
她面色沉静,整个人看起来不卑不亢,乍一看起来,真有一丝大家小姐的姿态。我在心中一叹,心中莫名的对她有一丝好感,于是,竟不由自主的笑着问她:“你水性很好?”
她微怔一下,看我一眼:“回娘娘话,岚冬水性一般,谈不上很好。”她的话条理分明,我敛了笑容,盯着她:“当时你可曾留意,六十阿哥为何会落水?”
她掠了那拉氏一眼,道:“那日,阿哥一直趴在栏杆上赏鱼,奴婢和皇后娘娘聊着娘娘在雍亲王府时的一些旧事,不知为何,阿哥会滑下去。”
她面色淡淡的,好像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我打量了她一会道:“照理说,人落水后不会马上沉入水底的。”她一呆,望望我,又垂下眼睑:“六十阿哥确实不是一下子沉入湖底的,阿哥一落水,我马上下水,不想水很凉,骤然入水,腿竟抽筋了,我支撑着游到阿哥身旁,刚抱起他,谁知阿哥一手搂住我的脖子,一手抓住我胳膊,我的手怎么也抽不出来,我们两人是一起沉下去的。”
两人同时入水,但却是一死一生,我心中疑虑不已:“但我听闻,阿哥被救上来时是一人,而且已经咽气。”她抬起头,直视着我:“不错,我们沉入水底后,不知为何,阿哥竟松手了,但我却没有一丝力气。”
那拉氏又低声啜泣起来,我在心底暗暗叹气,为她拭去泪水,带着丝歉意道:“又让你难过了。”她浅浅一笑,望着岚冬道:“这丫头被救上来,也只剩下一口气。这些日子也多亏她了,如果不是她懂得一些药理,我这身子也不会康复这么快。”
我微微一怔,那拉氏知道,难道自己的猜想是错的,我对她笑笑:“你对药理感兴趣?”她垂着睫,淡淡地回道:“奴婢的额娘身子弱,奴婢小时候曾亲眼瞧见额娘犯病的模样,因此立志要学些医术,以时时在身边照料她。”
听了她的话,我舒口气,但愿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她的确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那拉氏对着她微笑:“岚冬,你下去吧。”岚冬面色一暖,微笑着躬身施了一福,轻盈的退了下去。
看情形,那拉氏对岚冬是十分宠爱的。那拉氏向内移了移身子道:“晓文,姐姐如果哪一天真的不在了,就让岚冬这孩子跟你回圆明园吧,这丫头外表看起来虽冷淡,但心肠却极好。”
我暗暗透口气,不知道怎么拒绝她。可转念一想,再过三年,她也该出宫了。另外,如果十三调查出来,她真的有什么问题,怕是她在宫中也待不了多久,我抚着她的手臂道:“姐姐今日总说这些话,你会好起来的,不用太过担心。”
看她的样子有些疲倦,我拿下她身后的软垫,为她拉拉被角,起身道:“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的。我这就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她伸出手,握住我的手:“皇上那,你要多费些心。”我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跨出坤宁宫的大门,一抬头,却见岚冬站在路边。心中一怔,即而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应该觉察出了自己对她的怀疑,她的确是一个聪颖无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