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除了早朝,余下的时间都来陪我,只中心有怀疑,十三居然一次未来,待胤禛不在,问了身边的几人,她们不是支支吾吾,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胤禛端着药坐在床边,温言劝道:“为何跟身子过不去?”
我心中烦躁,执拗地不言语,他叹口气,道:“十三马上就会来看你。”
我道:“十三来了,我自会喝药。”
他眸中蕴着怜惜,微怒道:“为了他们,你竟不顾及自个儿的身子。”放药碗于床边的小几上,摔袖而去。
日落月升,月入日出,默躺在床上,腹部隐隐作痛,已几日未喝药,伤口的疼痛慢慢的加重。
门被推开,十三风尘仆仆站在床前,眉宇微蹙,端起药递过来,我忍痛直起身子喝下去。十三接过,放碗在几上。
我道:“九爷走了?”
十三一愣,疑惑地道:“你如何得知?”
我苦苦一笑,喃喃道:“他还是杀了他们。”
十三道:“皇兄并不想杀他们,你被刺,已查清确实是他们安插在宫中的太监动的手。”
见我面露不信神色,十三续道:“这次事件已经查清,确是九哥安插在宫中的太监动的手。皇兄已许诺你,不伤他们性命,所以只是下令严加看管,至于余下的事,是我自己的主张,把当年你让巧慧交给我的药给了九哥。”
我苦笑道:“此事只是他一人而为,与他人无关?”
十三随手拉过锦凳,蹙眉道:“你为何还是看不开,对于八哥来说,随着四哥的继位,他的生命也就毫无意义,他如今仍活在世间,那只是他还牵绊于弘旺。”他顿了一瞬,道:“其实八哥这次会入宫,我没有预料到,以他的性子,他不应该去。”
我面色微变,默着不言语。十三摇头道:“皇兄从不受他人左右,却心心念念惦记着曾答应过你的事,这本不是他的作风。若曦,你这么难为他,是在逼他,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受伤,却无能为力,他内心的苦楚是我们无法体会得到的。”
我心中一震,闭目凝思,心中有些苦涩。
每次遇事只是一味怪责他,却丝毫没考虑他的感受,或许他也极度矛盾,也需要可以发泄的地方、也想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心中忽生自责,心中急切地盼望他能出现在自己眼前,可天不遂人愿,自那日后,他居然一次未来。
第二十章
天气渐凉,我慢慢向前移着步子。一阵风拂过,满地落叶如飞浪般涌来,看那叶子,皱巴巴、枯黄黄,煞是难看。
仍缓步前行,脚下的落叶发出‘吱吱’的响声,侧耳仔细聆听,似是生命逝去的声音,想到这,心中莫名一颤,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口痛,总知,很痛,遂停步捂住胸口。
忽听前方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我抬头一看,心中哑然失笑,心中真的如此挂念吗?只是随兴而行,也能无意识的来到通往勤政殿的必经之路上。
迎面而来的应该是散朝的大臣,三五结群小声地谈论着,万口一声、众口一词,句句都与阿其那、塞思黑千般罪行有关。我心中难受,转身往回走去。
“晓文。”忽听十三的叫声,我刚停步,十三已走过来,压着嗓子道:“身子还没康复,如果找皇兄可以在住处等,这么走来走去,怕是对伤口不好。”
我苦笑道:“哪里是找他?”
十三抑住笑,仍是压低声音道:“难不成是找来找我。”
不理他的取笑,掐指算算日期,心中凄苦难受,步子不由得一顿,十三掠我一眼,敛了笑。
我惨然一笑,道:“还真是来找你,你……你何时去八爷府中?”
十三许是觉察我的情绪不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道:“你如果真想去,我倒是可以带你,但只是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们伤神。”我木然点点头。
自身侧经过的张廷玉笑容可掬的轻一颌首,我浅浅一笑作为回应。
这两年,张廷玉与十三两人俨然已是胤禛的左膀右臂,十三自不必说,张廷玉得如此殊荣,却与他‘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有关,为人处处谨小慎微,此时却特意过来,想是有重要之事找十三,遂笑着道:“奴婢告退。”
他笑着道:“姑娘慢走。”
十三嘴角含着浅笑,道:“先回吧,到时我来接你。”我点点头,缓步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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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他的书房前,本是花藤漫绕、清香扑鼻,此时却新建一石屋,没有红砖绿瓦,也没有檐廊雕饰,甚至没有房门,只留一小窗,霎时心中悲伤全无。
站在窗前,默看着他。他背对着,负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