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状似无意眼掠四周,面熟的也只是他的妃嫔和十三的几个福晋,其他的许是朝中臣工的妻妾们,见我坦然自若坐在那拉氏身边,大多微露惊诧神色。宫中妃嫔而是面色淡淡,微笑点头示意。
玉檠目光和我一遇,用眼神瞧了瞧自己的胳膊,见我浅笑着微摇头,她释然一笑。许是因为她对绿芜的态度,心里一直对她心存好感。见我们以眉眼表达意思,玉檠身边的富察氏则是面含愤懑,一脸嫌恶。
我冷冷扫了她一眼,回过头,那拉氏笑着道:“晓文,这是明玉,十弟的福晋。”
心中一震,移目过去。明玉身着一袭白里透淡粉的衣衫,缓步走过来,那拉氏拉她坐在我身边,我默看着她,她面上虽带笑眸底却蕴愁,她许是不知如何称呼我,只是含笑点了下头,我也浅笑着回应。
暗自神伤,也后悔不已,自己不该来的。正在这时,周围众人突地收了声,抬起头看过去,小顺子领着两排小太监疾速而至,远远传来‘皇上驾到’。
跟着大家起身,面色肃穆地立着,过了会儿,胤禛面带微笑缓缓走来。随着众人跪倒在地,又茫然随着起身落坐,脑中却还想着当年明玉神采飞扬的神情。
席间许是胤禛面露微笑,不似平日清冷。酒过三巡,皇亲朝臣们终于放开了些,相互举杯共饮,行令助兴。女眷这边,也纷纷开始谈论衣饰、妆容这类轻松话题。众人许是吃不准我的身份,恐言语不当,与我目光相遇时也只是微笑颌首,并不多说,这也正好合我心意,本就不喜如此费心力地绕着说话。
明玉落寞地端坐着,无一人主动与她说话。我深透口气,道:“十福晋。”
她抬起头,盈盈笑道:“姑娘叫我?”
我点点头,心中犹豫了下,道:“你们一切可安好?”
她一惊,搁在双膝上的手轻颤了一下,默看我半晌,嘴边慢慢逸出丝笑,冷声道:“一切安好,谢姑娘惦念。”
心知她误会了自己,但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又道:“你们俩过得真的好吗?”
她眉宇拧起来,加重声调道:“我们很好。”
心中暗叹,无言苦笑,这个话题已无法继续下去,遂浅笑着道:“请转告十贝勒,他早些年欠人的要求,如果想还,就善待自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她一呆,盯着我,我轻轻吁出口气,起身,悄悄向外走去。
躺在御花园的草地上,仰望着夜空,圆月的光芒如牛乳般倾泻下来,如少女垂下柔顺的青丝,悄无声息在地上溅起丝丝缕缕的轻烟,泛起圈圈的薄雾,后弥散在空气里。这么躺着,心中烦扰之事似已逝去,觉得四周一切静谧、安详,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有股淡淡的月的芬芳。
脑中空空,意识犹若被抽离的一般。明玉这般谨慎,想是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过了许久,眼前一片灰暗,刚才还是满月夜,一会工夫怎会阴满天。心中疑惑,睁眼一看,十四站在面前。
背着月光,看不清他面上神情。我起身坐起来,朝身边草地上拍拍,他轻笑一声坐了下来。
他道:“八哥都告诉我了。”我轻声嗯了声,没有接话。
他续道:“以后我会尽力护你周全,我虽是一个过期王爷,但想办的事却也是极少人能挡得住。”
他此举是为了赎罪,凝神想了会儿,道:“你们都活的好好的,才是她最希望看到的。如若宫中仍有你们的眼线,也及时撤走吧,一个玉檀已足够,不要再伤及无辜的生命。”
他眸中一紧,冷声斥道:“你真以为他会放了我们吗?只是现如今还没找到适当的理由而已。”
单凭自己一时劝说岂能令他解开心结,遂闭嘴不语。见我静默不语,他微抬着头,望着宫墙上方的月,道:“谢谢,因为有你,她还活在这个世间。”说完,起身,大步离去。
时间悄然流逝,月亮渐渐西斜。
月色下,墙垣林木的影子也越拖越长,周围雾蒙蒙的,似是下了露水,身子湿湿潮潮,早忆没了丁点温度,打了个响响的喷嚏,觉得喉中有些疼,遂起身往回走。
房门虚掩,我轻轻推开,房中没掌灯。他默坐在床边,盯着我。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侧,握着他的手,我的手冰凉,他暖了会,拉开薄被把我推了进去,然后躺在外侧。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的神色,道:“我说过,你不用勉强。”
我把手隔衣放在他腰间,移身过去,偎在他怀中,道:“我不想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
他哑嗓笑起来,道:“这倒是实话,只是既然去了,为何又早早退了席?”我手已暖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