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越来越暗,直到周遭虫鸣四起,我心中一怔,自己到底在哪,怎会听到这些声音。心中恐惶一阵,脑中渐渐有了自主意识。
理清思路,把事情前后串起来细想一遍。那拉氏想让自己出宫,无非是违恐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不想让我继续待在胤禛身边,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不应该是她。可是,如果不是她,谁又会敢对皇上身边的人下手呢?
默想一阵,没有任何结果,遂不再想这件事。思维一停,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在心中暗暗咒骂那该死的人,既然没有打算敲死自己,那下手这么重干什么。
抬起手,捏了捏脖子,手臂也是酸软无力,暗叹口气,还是好好睡一觉,希望睡醒以后,一切如常,自己仍在圆明园,眼前这些事,都是梦,梦醒了,一切如往昔,什么也没发生。
再次醒来已是日挂半空,出去溜达了几圈,居然没碰见一人。又过了几日,心中的焦急不安渐渐消除。
虽未见到他人,但日日送饭的,却是个小太监。急切想证实自己所猜测的,试着问了他几句,居然发现他又聋又哑。用双手比画了许久,他脸上仍是迷茫一片,无奈之极,却又无任何办法。
静下心,仔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这里既有太监,那这里一定还在宫中。想到这里,心中竟是一松,这才发现,自己还是留恋这个皇宫的……
脑后的肿块已完全消失,身子也轻松了许多。夜幕一起,虫鸣又如时响了起来,看看身后床上,草席已分不出颜色,四角也早已全散,轻叹口气,走过去打开门。
外面杂草丛生,看似华丽的房舍却满是灰尘,房舍虽多,但大多都漆黑一片,只有几处透出晕黄的灯光,晚上乍一出来,真有些阴森恐怖,从来都不知道宫中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一阵凄婉的筝声若有若无的随风飘来,心中有丝不确定,是这里的吗?
又细细听一会儿,飘忽的筝声中,夹着浅浅的愁思,不是没听过动听的筝声,但此时在这种地方听见,对我来说,犹若天籁。
我跨出房门,摸黑前行,一路随着筝声向东行去,脚下不时有东西绊住。踉踉跄跄,走到一个院落门口。
院门大开,小院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院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神情专注地抚着筝。情绪有些受感染,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抚筝,而是在对心爱的人倾诉心事。
一曲终了,那女子仍是刚才的姿势,过了许久,只听她轻轻叹了口气,提筝向屋中行去,透过屋中的烛光,我看清了她的面貌。
心中一惊,难怪那次自己会在宫中见到她。举步跨进小院,进了房,紧紧地盯住她的背影,轻声叫道:“绿芜。”
她身子一僵,背挺着笔直。两人静静的默站许久,她慢慢转过身子,微张着嘴,一脸紧张。待仔细打量过我,她面色松了下来,微微对我一笑,突地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敛了笑,默一会儿,才开口道:“姑娘认错人了,这里并没有什么绿芜。”
正想开口,心中忽地想起自己并非是若曦的模样,遂对她浅浅一笑,道:“姐姐,对不住,认错了。”绿芜摇摇头,脸上现出丝笑,那虽是笑容,在我看来,却还不如不笑,她道:“绿芜是谁,是姑娘什么人?”
心中暗自思量会儿,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道:“我本是怡亲王府承欢格格的贴身奴婢,绿芜是我们格格的额娘,在府中时,我曾见过绿芜的画像。后来,格格随着皇上住进圆明园,我也随着入了园子,现在在御前奉茶。”
自听到承欢的名字她的身子就有些抖,脸色也开始变白。我虽觉得有点不忍心,但只有这样才能走得出去,她既是能和胤禛见面,那她身边定有可以和外面通话之人,既然自己早已打定了主意,就不能在这里蹉跎岁月。
她沉默了许久,才恢复了正常。她问:“你为何出现这冷宫。”和我猜测的一样,这里果真是冷宫。
既然能轻易地在宫中袭击我,又轻而易举把我送到这冷宫,说明此人定是宫中之人。但此时又不是想这事的时候,于是,细细地讲了如何迷路、如何遇袭、如何在这里醒来。
绿芜蹙眉听完,轻轻叹口气,微笑着道:“你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说完径自去准备被褥,我暗松口气,或是明日,又或许后天,自己就有可能出去。
这几日没有休息好,乍一躺在舒适的床上,眼一闭就有些睡意朦胧。但身旁的绿芜仍是翻来覆去,知她心中想知道什么,侧过身,看着她,抑制住睡意道:“闲来无事,给你讲讲我家小格格的事。”不等她开口就开始说起来,说承欢如何聪明、如何调皮、如何……绿芜随着我的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此时的绿芜脸上是幸福的、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