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想办法把韩信诱进皇宫,斩了。”
萧何心里骤然一冷,刘邦单凭这一块玉佩就下令斩杀大臣,看来他猜得不错,刘邦心意已决,韩信必须死,而他,正是刘邦心目中的合适人选。而后心里又是一阵窃喜,自揣摩出刘邦的心意后他曾筹划了无数次,想对韩信动手,但终是顾忌他手下那批将士,害怕他们造反,不敢轻易下手。如今有了圣旨,何愁!正要转身离开,却见平静下来的刘邦神色极其复杂,似有犹豫,他心中一动,立在原地等待。
半晌,刘邦才再次开口:“不要惊动皇后。”
把韩信诱进宫,饵只能是海遥,既要让她做饵,又不能惊动她,有些困难。
刘邦静静地盯着萧何。
“诺。”
汉立国后,刘邦曾重新分封诸侯王,原九江王英布为淮南王,建都六县,九江、庐江、衡山、豫章郡都为其封地。
天下太平,封地富庶,淮南王府夜夜笙歌。
这天夜里,正与美姬榻上缠绵的英布忽然听到房内传来一丝异响,他伸手拽下纱帐边挂着的利剑,喝问:“谁?”
不知何时潜入房里的白衣人走到案几边慢条斯理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道:“韩信被贬,张良惨死,彭越被囚于洛阳,下一个会是谁?是丞相萧何?还是淮南王你?”
掌中运力的英布松懈下来。张良虽为谋臣,可称之为帝师却并不为过;还有韩信和彭越,若没有他们,刘邦怎么可能顺利合围楚军,取得楚汉战争的最后胜利?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白衣人说得不错,下一个会是谁?
白衣人走向房门,“燕王臧荼已经造反。乱世出英雄,他刘邦可以以武力取得天下,他人自然也可以。先下手为强,等刘邦部署好,一切都晚了。”
房门打开,一片银辉洒进来,赤脚跳下床榻的英布盯着月色下熟悉的人影,心里猛地抽搐一下,失声喊道:“大王?”
白衣人转过身,神情冷漠,淡淡道:“异姓诸侯王始终是刘邦的心腹大患,铲除你们只是时间的早晚。”
月色虽不明朗,但白衣人的容貌他已瞧得分明,并不是项羽。英布慢慢平静下来,盯着来人追问:“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降臣,要懂得居安思危。”话音未落,白衣人已疾掠而起,跃过院墙,转瞬间消失不见。
淮南王英布陷入沉思。
细雨如丝,暮色中,韩信缓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雨水顺着衣袍线一样流下来。她连樊哙夫妇都不见,难道知道了是刘邦杀死了那三个女人?
韩信身后,身穿蓑衣的随身近侍把手中竹伞再次递过去,“侯爷,会淋坏身子的。”
韩信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到近侍说的话。近侍一咬牙,打开竹伞撑到韩信上方。
多年征战,在尔虞我诈中求生存,韩信已经习惯不让任何人近身。近侍的蓑衣无意中碰到他,他下意识地挥臂。
被挥倒的近侍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侯爷,天色已晚,还是回府吧。”
看着近侍一身湿泥,韩信心中生出一丝愧疚。他朝近侍勉强一笑,抬头望了一眼高高的宫墙,那里,正是椒房殿的方向,她还好吗?
近侍轻轻一叹。
韩信收回目光,“回吧!”
近侍忙把伞递过去。
韩信摇头,“已湿得不能再湿,不必了。”
近侍暗中叹气,“侯爷,栎阳行宫里除了皇上身边的贴身近侍,其他人全部遣散归乡了。现在这边的宫里,侍卫和宫人、宫婢全由萧何一手挑选,咱们的人想尽办法也没有办法混进去。”
韩信抚摸着手心里的簪子,“丞相府有什么动静?”
近侍面色一黯,“丞相早出晚归,常常一整天都待在宫里。”
韩信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道:“看来萧何是真信了坊间那些流言。”
“可是,污蔑丞相的并不是侯爷。”
韩信微微一笑,坊间流言一波接一波,张良被杀、臧荼造反,看似毫无关联,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一系列事件的非同寻常,觉得是有人暗中筹划,准备颠覆汉室江山。也许,筹划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他很佩服这个人的手段,让他韩信戒心最低的人除了樊哙夫妇,也就是萧何了。可他不愿意耗费精力去想这件事,他要好好想想樊哙对他说的那些话。
海遥对刘邦已无爱意,她恨刘邦。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长安城内值得她留恋的还有什么?也许,现在的她会同意离开。西北之地虽然没有中原富庶,但天高地阔民风淳朴,她肯定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