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位将领大都小心翼翼地暗中观察着刘邦的神情变化,没有人留意到,数百名手持长戟的普通兵士中间,乔装混入的韩信猛地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紫末。
樊哙和萧何各自盯着自己关心的人。
四个女人说了半个时辰。
见白茑三人走向田间,萧何率先收回目光,开门见山地问:“樊哙,我若娶她们,你有什么意见?”
樊哙疑惑地指着那三个女人,问:“你是说她们?”
萧何双眼先后闪过紧张、不安、慌乱诸般情绪,心里十分复杂,望着樊哙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早与她们分开,当时就已说好,从分开的那日起,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娶不娶她们,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看着渐渐走近的紫末,樊哙话锋一转,“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先确定了心里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再说娶,否则,有你后悔的。”
紫末已经走过来,萧何不好再问。三人分别后,萧何向田间走去,樊哙陪着默不出声的紫末往南郑都城而去。
见紫末满脸沉重,樊哙略感担忧,“你告诉她们实情了?”
紫末点点头愧疚地看向他,“大王走时脸色阴沉,估摸着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夫人在彭城。可我无法向她们隐瞒事实,她们是因为夫人才心甘情愿地去沛郡耕田的。她们三个都是十八岁的女子,女子们都想穿着美丽的裙裳,画眉修甲,躲在爱人的羽翼下享受生活。你没有看到白茑的那双手,全是老茧,你也知道,当年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双手……”
紫末一直忍着的泪簌簌而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樊哙心里也十分难受,“把实情告诉她们,是去是留随她们的意愿吧。不过,我瞧她们多半是想留在这里。”
紫末惊讶地问:“为什么?”
樊哙苦笑道:“你没明白大王的意思吗?他想让萧何娶她们。”
“什么?”
樊哙的笑容更加苦涩,“这些年大王变化很大。他已不是当年的沛公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用意。他知道夫人承诺过她们的话,如果夫人在,她们嫁与不嫁都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夫人不在了,他又必须把她们留下来。所以,萧何便成了他留下她们的棋子。”
紫末打了个寒战,“你是说,你们,甚至是我,都是他的棋子?”
樊哙沉重地点点头,“不错。我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他不用时,我们还是我们,他用时,我们就不是我们了。”
紫末接口:“你们只是棋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
“紫末,我有话问你。”一身汉军普通兵士服装的韩信站在两人面前。
樊哙戒备地盯着韩信,仔细辩认才认出他的身份。韩信一直跟着萧何看守粮仓,樊哙并不知道他也是汉军的一员,此时,见他身着汉服瞪视着紫末,心头顿时大怒,“韩信,你什么时候混入我汉军的?”
韩信根本不理樊哙,直愣愣地盯着紫末,“告诉我,海遥在哪儿?”
紫末对韩信给海遥下药一事耿耿于怀,见是韩信,她刷地拔出剑,迅如闪电般扑了过去。
三个人当场厮杀起来。
韩信边应对紫末和樊哙两个人的攻击,边冲紫末怒喊:“你若真是她的姐妹,就应该把她的情况告诉我。放眼天下,最紧张她安全的人是我。难道,你还指望刘邦去营救她吗?你以为一心扩张势力的刘邦还有心思去管海遥的事吗?”
紫末的攻势慢了下来。
韩信撤回长剑,樊哙收势不及,一剑刺进韩信的右臂,鲜血如注喷涌而出,踩着斑斑血迹,韩信一步一步走到紫末面前,“这天下间,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到对她一心一意。如果她愿意,她将是我唯一的妻子。”
紫末眼中的犹豫顿时消散了,神情坚定地点点头,“我告诉你。”
樊哙不赞同,“不行。夫人的行踪不能告诉他。”
紫末回头,盯着樊哙,“你认为,大王左拥右抱下,夫人还愿意回到他身边?”
樊哙顿时僵立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郑百姓大多是为了躲避犬戎迁徙而来的游民,他们大都经历过战乱,畏惧强者欺凌弱者,把刘邦这种休养生息、发展经济的安民之策视为懦弱无能。
连韩信自己也不会料到,他刚离开关中地区汉中,所管理的粮仓便被乔装的百姓抢劫一空。
接到消息后,刘邦十分震怒,当着朝臣的面斥骂萧何:“若不是你当年拼着命逃出沛郡通知孤,孤早已被那个昏庸县令诱杀。孤念着这份情谊,把军中十万大军的口粮放心地交给你,可你居然这么粗心大意。庄稼还在青苗期,沛郡存粮又不能及时运来,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将士饿着肚子护卫关中封地,护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