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使咄咄质问:“为何不斩杀,关中王不知后患无穷的道理吗?”
紫末俏生生的小脸上先是震惊,后是决绝。
海遥心里突然不安起来。
刘邦默默盯着来使,“大人有大王的手谕吗?”
来使一愣过后正准备开口,樊哙已拍案而起,“既然来使不喜歌舞那就撤了,罗里吧嗦的做什么。”
众人惊愣间,樊哙已向那些呆站着不知道应不应该离开的歌舞们不耐烦地摆摆手,“下去,赶紧下去。”
第十四章薄情转是多情累(5)
刘邦眼中笑意一闪而过。
樊哙已大步流星起身走到子婴面前,看着子婴,话却是对紫末说的,“没听见主公的话吗?还不带着他离开。”
海遥心中一动,这樊哙虽然从头到尾都没看紫末一眼,可是,这行为明显是在维护子婴。樊哙此举,不像他平常的为人。难不成是前几日的话他听进去了?这个浑人,该不会真的想成全子婴与紫末吧?她赶紧望向紫末。
紫末显然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她反应还不算迟钝,“子婴,我们离开。”
子婴淡淡扫一眼紫末,步履轻缓向殿外行去。紫末紧随其后。
樊哙目送两人离开后,大踏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开始大口大口地喝酒。最后,竟嫌酒樽太小,太费时间,直接提着酒坛子往嘴里灌。
海遥悄悄退席。几日工夫,她已经摸熟了王宫中的路,按记忆找到子婴所居的宫殿,宫中值守的阉人却说没见到紫末他们俩。
天渐渐变暗,宫灯盏盏点亮。瞬间工夫,整个王宫已是灯火辉煌。海遥寻了好几处宫殿都没能找到他们两个。正要返回,却见前面偏殿房顶上有两个人影子。走过去,隐约有声音传过来。
是紫末的声音,“子婴,我并未存心骗你。”
子婴没有开口。
紫末声音低沉了些,“当日无论你做出哪种决定,我都不会劝说或是阻拦。夫人于我有恩,我们却是自小的朋友……”
子婴冷冷打断紫末的话,“我们只是朋友?”
紫末声音已变,“子婴,多年不见已是物是人非。我已非当年的阿末了。”
子婴却声音激动,“可在我心中,你就是当年的阿末。”
紫末开始抽泣,“子婴,对不起。这次是阿末对不起你。”
“阿末,你……”
海遥心里一紧,就见眼前有一道紫影快速闪过。她抬头望一眼房顶上焦急四顾的子婴,叹道:“如果爱她,就不要利用她的愧疚一再逼迫她。她的心里真的很苦。”
子婴闻言愣了,“这些年,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说。”海遥转身朝已经远去的紫影追去,“紫末,等等我。”
紫末虽然速度降了些,可还依然向前跑。海遥追得气喘吁吁,“紫末,你再不停下,我就不追了。”
紫末悄悄擦掉眼泪,回过头来轻轻叫:“夫人。”
海遥扶着白玉栏杆,轻拍胸口,“你这丫头,轻功修为是越来越好了。照这么下去,再等个一年半载,我就再也追不上你了。”
紫末从头到脚看一眼海遥,唇边露出一丝笑,“夫人这么打扮,自然是追不上我了。”
自入秦宫,在刘邦的一再要求下海遥换回了女装,不得不说,这秦宫里的宫廷裁作手艺确实灵巧,做出的衣服既不张扬又贵气逼人,其实,她以前是不喜欢这类衣服的,可刘邦却连连称赞。女为悦己者容,他说好,海遥便将信将疑地穿上。好在连穿几日也慢慢习惯了。现在经紫末一提,海遥心头略窘,“他说这样好看。”
紫末又仔细打量一番海遥的神色,打趣说:“主公眼光确实独到。”
海遥含笑瞪紫末一眼,“知道打趣我。估摸着心情好多了吧。”
紫末收笑,低着头顺着拱桥向前面慢慢走,“我本是咸阳人。祖父曾是始皇帝身边的近臣。因官邸和子婴的父亲扶苏公子比邻,自小便和子婴一起玩。年少的我们曾经约定过,长大了我们也会像小时候一样,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可是,扫平六国后始皇帝性情大变,不知道为什么祖父竟然意外触怒了大王,府中被抄的前几日我和子婴出城游玩。知道消息赶回咸阳后,子婴把我关了起来,我知道他是害怕我被人发现。可我心里惦念父母和家人,于是趁夜翻过窗户顺着后院的狗洞偷偷进了府。可眼前的一切让我毛骨悚然,各个院子横七竖八全是尸首。母亲,父亲,祖母,哥哥,姐姐,甚至是还在襁褓中的弟弟,一个都没有落下,全被杀了。”
第十四章薄情转是多情累(6)
失去亲人的悲痛外人用语言安慰是苍白无力的,海遥与紫末默默走了一阵子,等在湖心亭子里坐下,海遥才又开口:“你的祖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