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幡然醒悟时(56)
她不愿意他受苦,不愿意他温润地笑着安慰她:“我没事。”此时的她就像是矛盾体,即希望可以用余生好好爱他又不希望他饱受病痛之苦的同时还要考虑自己的感受。
回家后安然被医院紧急召回,来了个很棘手的病例,医院想要拒收,但是主人下跪保证如果治不好没关系,但是她不会放弃治疗,希望不要剥夺他生的希望,那是个毛量十分充足的小金毛,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即使肚子里长了个肿瘤但是看到安然他依旧欢快地摇着尾巴。
安然检查后又看了小金毛的病理报告后闭了闭眼狠下心来道:“他可能撑不过治疗,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建议安乐死。”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她职业生涯中第五百零一个建议安乐死的动物。
她不敢与它干净无暇的黑亮眸子对视,也不敢看它的主人,但是它的主人却再次下跪,声音期期艾艾:“医生,求你救救它,它才五个月,它的生命才刚刚开始,给他一次机会好吗?”
安然心软了,睁开湿润的眼,将跪着的金毛主人扶起,再看向冲着她摇尾巴的小金毛,视线里毛量丰富的小金毛与自己的丈夫重叠。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金毛主人的请求,隔壁同事轻轻推推她道:“安然,你疯了,那是极其凶险的一种恶性肿瘤,至今还没有遏制这种肿瘤的最佳方法,你这是在和死神争抢。”
安然扫向同事,晶亮的眸子中都是坚定:“那又如何?偷天换命又如何?”
与此同时穆清正在家里一笔一画地用钢笔写着这几日落下的情书,再将写好的整整齐齐地装进小信封,唇角带着笑意,他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将最后一封写好装进信封里。
家里没人,只有他和豆包,豆包安静地缩成一团陪在他脚边,穆清悠悠开口,似乎是在和豆包说话却又似在自言自语:然然,你这样美好,我不忍心你为了我日渐衰弱的身体蹉跎岁月,等到了那一天,我就带着豆包躲起来,让你找不到,这样你就会以为我只是不爱了而不是已经与你阴阳两隔。”
豆包被莫名点名,睁开水旺旺的大眼睛,爬起来用脑袋蹭着他的腿,喉咙间发出呜呜的响声,穆清伸出手来摸摸豆包的头,去洗了澡,因为没开换气所以热水的蒸汽让他有些不舒服,他躺在床上迟迟没有入眠。
而与此同时,怀有身孕的安然因为在小金毛的眼中看到了丈夫的影子忍着孕吐的感觉做着难度极高的肿瘤切除手术。
它是个小女孩,一针麻醉下去后,她陷入了安静,摇动的尾巴渐渐没有了摇动,除了胸壁有规律的起伏外再无其他显示着这个小家伙还活着。
安然看着她,冷静地刀起刀落,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终于将肿瘤摘除干净,但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此时的她很累很累,仿佛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跟她是一样的心情,脱下手术衣后轻轻抚摸着平坦的小腹。
医院给她放了假,六个小时的手术在兽医中是很少做的,安然交代了一下治疗方案回了家,此时已经是夜里,她也不洗澡了,刷了牙胡乱地洗把脸换了睡衣就爬进被窝儿,身上可能还带着些夜晚的寒气。
穆清睡眠一向很浅,感觉到妻子回来了,闭着眼睛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里,安然贴着胸口轻声道:“老公我......”话音未落,许是因为做了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太累了,安然打起了轻鼾。
黑夜中本应该闭着眼的他睁开眼睛,温柔而又急切地看着已然睡熟的妻子,又不忍心叫醒她,她究竟要说什么?此时应该是再也睡不着了,一夜都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早上揉着惺忪睡眼的安然醒来,就见自己枕边人眼底的青黑,眼白里都是红色的血丝,心疼地不行,附身亲吻着他的眼角道:“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回来吵着你了,要不我下次夜里回来去客房睡?”
穆清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你昨天要与我说什么?”安然眸子闪烁了一下,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我怀孕了。这件事咽下去,说了另一件事:老公,我昨天做手术的那个小金毛的眼神和你好像。
这个她没有说谎,就是她的真实想法,穆清看到她的眼神闪烁也不再追问她,闭上眼,声音里带着疲惫:“然然,哪有你这样把自己老公跟一只小狗比喻的。”
安然轻吻着他合上的眼皮,语气中带着俏皮:“我可喜欢小动物了,把你跟小狗狗比喻说明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呢。”
☆、爱你就是包容你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