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和日出很象,
可是日出带来光明,
夕阳之后,
却是无边的暗夜。
那我和他呢?
谁是白昼,谁,又是暗夜呢?”
秦周仿佛看到了许承言的那双,即使伤痕累累,也还能微笑的,眼睛。
许承言梦见风吹走了秦周留下来的那封信,他就去追,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说,你只要能追到这封信,秦周就能回来。许承言感觉自己好象长了翅膀一样,腾空飞着,拼了命地追。忽然一阵剧痛划过他的身体,如同一把利刃,快速地剖开他的腹部,他从天上摔下来,在坠落中,他想:完了,追不到了。
他忽然醒了,身上都是汗。到厨房找了些水,看着墙上的钟,早上四点钟。他喝水时抚摩着自己的胃部,想到梦中的那阵剧痛,和坠落后的遗憾。真的追不到了吗?客厅茶几上还放着秦周以前拿过来的陶瓷的阔口花瓶。许承言还能清楚地想起那天,她拿着这个花瓶和一大束车矢菊走进来的样子。
他到画室里收拾了一下今天去郊外写生要用的东西,把屋子里打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忍受灰尘的味道。可是自己怎么偏偏生来就是一粒微尘,没来没去的呢?他又不禁失神。大约八点钟的时候,培德传来短信:“你给我记得吃早饭,今天冷,出门写生多穿件外套。”
许承言翻出秦周送他的那件白色的毛衣,放在随身的背包里,可是没有吃早饭。
合上房门,走出小院,他忽然站住不动:秦周站在晨光中,正微笑着,看着他,就象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门前一样,只是上次是惊喜,这次,是等待了许久的结果。许承言觉得,那种幸福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笑了,黑白分明的眼眸,即使从来没有过充足健康的睡眠,也总是那么清澈,那是与生俱来的纯净温柔。
秦周用手语问他:
“你好吗?”
“很好,现在更好。”他也用手语回答。
“很好?”秦周重复着,第二句没看清楚。
许承言点头。
“我参加了个手语的补习班,你考考我吧!”
许承言做了个手势。秦周能看懂一部分,“谢谢什么什么的吧?”
许承言又点点头,还竖起拇指赞她。
“你倒是考我些难的啊,这么简单,当然会了。”秦周做出自豪的模样,其实她没有看懂后面的。“你要去哪里啊?”
“去郊外写生。”
“天很冷呢!下午会下雨的啊!我陪你去吧!”
许承言在笔记本上写着:“你来了,我们就不去了吧,郊外冷,你会着凉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改天再去也是一样。”
“好吧!你吃早饭了吗?”
许承言摇摇头。
“那我给你做饭吃吧!”秦周轻快地说。
许承言看着秦周走进院子的背影,那是他期待了很久的,依然快乐,轻柔的背影。小池塘里的花谢了,水边的金丝菊却开得很好。这样的早晨,许承言感到无边的幸福。
“你给我画张画像吧!”午饭以后,秦周提议。
“可是,我很少画人物肖像……”
“没有关系,你试试吧!反正我漂亮,你画的再差,也丑不到哪里的。”
许承言取来东西,就让秦周坐在客厅的窗前,那里的光线比较好。秦周坐在哪里,侧着眼睛偷看着全神贯注的许承言。画画只是借口,秦周就是想找个机会,长久地注视着他。那张脸长的可真好,就是让人觉得漂亮但不那么突兀,看了很舒服。他总是微微侧着头,有时候还眯着眼睛。思考的时候,轻轻咬着嘴唇,秦周希望他永远也别画完,就让自己这么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他,真是满足。
“你怎么画的我象发花痴啊?”其实许承言画的是真的好,秦周还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漂亮过,可能正因为这样,才会觉得他画的好吧?秦周窃喜了一下。
“你本来就在发花痴啊!”许承言竟然真的在上面写了个“花”,“你敢?”
秦周怒目圆睁,许承言在下面写了个“言”。
“错别字啦!应该是‘花颜’”秦周取笑,可是一想,言,是许承言啊!
“那,”秦周说,“我今天就拿走了,谢谢啦!”
“放在这里吧!”许承言写着,“你不在的时候,我还有个伴。”
秦周看着许承言的眼睛,为什么那里蕴藏了那么多的感情,还能如此风和日丽的平静呢?
晚上在手语补习班上,秦周问老师许承言上午考她的那个手语的意思,老师说那是:“谢谢你的归来。真的谢谢。” 在那一刻,秦周觉得自己,爱上许承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