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谢楚没回去,他在外头的那张沙发上蜷缩着手脚,来回翻了几遍,失眠了。
多少年没发生的事。
他想起了很多,有的没的。
时间过的太快了,谢楚把手枕在脑后,他和郁箐走到今天,还没完没了。
感觉在一点点往回走。
那是一种可怕而且陌生的东西,谢楚习惯了随心所欲,可如今发生的一切都和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他无比清楚,却阻止不了。
隔着帘子,郁箐双眼紧闭,她的手放在肚子那里,呼吸均匀。
敲门声后,护士来检查,谢楚看了一下手机,凌晨十二点半,他揉着眉心,下一刻就去拿桌上的红牛灌到嘴里。
凌晨三点多,护士又进来听了一次胎心,确保婴儿安全。
郁箐往下拉衣服,谢楚站在床头看着,他俯身去帮着整理。
微凉的手触碰到她的腰,郁箐像是被烫到似的,她冷声道,“手拿开。”
谢楚的动作没停,把衣摆全部拉好,“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他还没说,有什么地方是他没舔过的,估计他说了,床头柜上的杯子就会砸到他脸上。
可尽管那样,郁箐还是乱了呼吸。
谢楚站直身子,“喝水吗?”
郁箐抿唇,一言不发。
心里骂骂咧咧,谢楚破天荒的挤出来一点他很少有的耐心,“医生不是说多喝点水吗?你要不要?”
郁箐说,“温的。”
把水递给她,谢楚说,“你也就这时候才像个女人。”
水送到嘴边时顿住,郁箐讥讽,“是吗?”
谢楚压制着脾气,“要你服软一次,跟要了你的命一样。”他俯视着自己曾经有过付出的女人,“万一,我是说万一,孩子真出个什么意外,郁箐,你自己看开点。”
谢楚说的慢条斯理,牙关咬的有点紧。
郁箐没反驳,也没冷言冷语,她显得脆弱许多。
“有事叫我。”谢楚看不得她那副样子,见惯了她的骄傲清高。
过了一会,郁箐下床上厕所,她路过沙发,望了眼躺在上面的男人,回来时她没走,站那儿不动。
装睡的谢楚留意郁箐,对方如果突然过来打他,他也好及时做出躲避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郁箐缓缓弯下腰,手按到谢楚额前散落的发丝,她将那些凌乱的发丝一点点捋到谢楚的脑后。
那是一个很简单平常的动作,不到一分钟,却极为熟练,带着亲昵,仿佛做了太多次了。
谢楚的身子一震。
脚步声走开,又折回来,谢楚的身上一沉,多了床被子。
耳边是清冷的声音,“我怕你把感冒传给我。”
谢楚立刻拿背对着郁箐,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发火。
躺到床上,郁箐睡不着了,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谢楚的那个万一一直在她的脑子里,她不敢去细想,但是怎么也忘不掉。
那句话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她的思绪里,拔不下来。
万一孩子出现了什么意外,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五点多那会,护士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病房里,谢楚这刚有点睡意,全没了。
“你们做护士的挺辛苦啊。”一夜查好几次。
那护士笑着说,“习惯了。”
“早饭等会就会送回来。”她说,“二号楼有食堂,你们可以去看看。”
那话是对着郁箐和谢楚说的,大半时候眼睛都在谢楚那里,出于对偶像的无意识关注。
护士走了后,郁箐皮笑肉不笑,“怎么?看上了?”
谢楚懒的理睬。
郁箐的眼底浮出情绪波动,她忽然说,“摸一下。”
谢楚没明白,“摸什么?”
郁箐没再说话。
盯着看了几秒,谢楚伸手,轻放到郁箐隆起的肚子上,他不敢全部放上去,怕他的手掌压到孩子。
过了会,谢楚愕然,“他在动?”
掌心下一鼓一鼓的,动的还很活泼,那地方好像是脚。
郁箐的神情柔和。
时隔多年,他们在这一刻终于心平气和了下来,虽然持续的时间很短暂。
早上邱容出现在医院,带着一点生活用品,要长住。
她和里头的谢楚打了个照面。
外人眼里的丈母娘和女婿碰头,只有生疏和不快。
病房的门关上,邱容问郁箐,“昨晚谢楚一直在这里吗?”
她是要陪的,老伴,女儿,儿子,儿媳,他们竟然全都露出要谢楚陪的意思。
“嗯。”郁箐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一直在。”
邱容说,“算他还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