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的语调好久没这般轻快,他不禁松了口气,揽抱住她。“了不起别做了,我养你。”
他说得很真心。对杜乐茵,他是真的抱持了一辈子跟她过下去的打算。
杜乐茵闻言浑身一僵,一股冰冷刺麻瞬间自脚跟涌上,扎进了心脏里,冻得她浑身血液都好似凝结,一阵晕眩。
“这算什么呢……”
她喃喃,简础洋没听清。“嗯?”
她垂首,咬唇没语。她不懂,简础洋不爱她,却又想和她一直过下去,她是不是应该得意,至少这表示她这个女友当得足够成功?
杜乐茵还在迷乱里,属于男人炙烈的气息却已倾压上来。
这般的吻代表什么,她不会不懂,至少换作过往她会非常乐意迎合,伴随他的热情燃烧自己、倾尽爱意,可现在……她心底只溢满浓浓悲伤。
曾经喜欢到了骨子里的,如今变成了穿肠毒药,不爱我的我不爱,尽避如此告诉自己,但天下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至少她无法说不爱就真的不爱啊,只能慢慢地先把付出的感情一点一点收回来,未料他这一番举措,轻而易举将她打回原形……
杜乐茵痛苦得想哭,好想揪住他的领口,拼命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样对我?
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
然而,那个人不爱她。
“乐乐?”简础洋意识到她的僵硬,迷惑地停下动作,看见她脸色苍白,乌黑的眸里荡漾水气,却不是因情动产生。她表情如死灰,整个人黯淡无光,教人心痛。“怎么了?”
“我好痛……”心,好痛。“痛得好像快死掉了……”
她缩成一团倒卧在床上,眼角终究没抑制住地渗出泪来。“好痛……”
“哪里痛?要不要叫医生?”简础洋忧心,忙将房里大灯打开,取了手机要打电话,却被她阻止。
“没事,只是那个来,第一天,很痛……”她勉强笑了笑,如果真为那不知名的疼痛叫来救护车,不仅是浪费医疗资源,肯定还会笑掉许多人的大牙。
简础洋松了口气,为她端来热水。“要不要吃止痛药?”
“没用的……”杜乐茵摇摇头。
他放下水杯,坐在床沿,看着她恹白如纸的脸,叹息着抚上。“以前不是没这么严重,怎突然这样?”
她虚弱地笑,这痛也不是装的。她轻轻抬眼,瞅着简础洋,他表情担忧,那双炯黑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对她的关怀,她知道,这绝非虚假。
她淌下泪,无法遏止自己的抽噎,简础洋以为她又疼,连忙察看,随即蹙眉,沉声道:“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还是摇头,只是紧紧握住了他探来的手,握得很用力、很用力。她眨着湿润的眼,隔着一片水雾瞅望他。
“础洋……抱抱我好吗?”她脆弱地恳求。
简础洋看得心都拧了,舍不得她这么痛。他跟着躺下,自她背后牢牢环抱住她,双手置放在她腰腹间,盼她能为此好过一点。
见她渐渐好转,他缓了口气,想想他下周得和唐湘邑一块儿出差去北京,便问她。“要不要给你带什么?”
杜乐茵摇摇头。“不用了,你之前给我的东西都快挤满一柜子了。”而她,没有一样用得到。
“好吧。”应归应,到时看见什么喜欢的,给她买就是了,简础洋心里想。他享受的纯粹就只是那个送礼的过程,看她甜甜地笑着收下,就觉得舒坦,至于她后来有没有用……那就不是他关切的事了。
偏偏她近来太若即若离,实在教人担忧。
“等你情况好一点……我想生个孩子。”
杜乐茵一颤。
他咳了一声。“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应该先结婚。这次去北京,我会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戒指,这一星期你也可以好好思考……最好把身体养好。”最后一句,他加重“身体”二字,说得很暧昧。
她不敢置信自己听见的,很努力才抑制住内心、身躯的颤动。“你要娶我?”
“是。”简础洋音声笃定,没有犹疑。
她快哭了。“为什么?”
“傻瓜。”他笑了笑,环抱着她,想她是太感动了,才会产生这般反应。“我们一直都处得不错,不是吗?”
就这样?她睁着眼,眸底逐渐染上一片彻底的灰败。
罢了罢了,不论如何,被心爱的人求婚,这是她人生里最美好的一刻……也是最痛的一刻。
“础洋……”
“嗯?”
“础洋……”她一边唤,一边抚上他的脸。从这一秒开始,他俊美的五官、深幽的眼神、刚硬的轮廓、强硬里又带点温柔的语态、亲吻自己时总会满足上扬的嘴角,以及拥抱她时的那份热切、教人酥麻又疼痛的抚触……关于他的每一样每一样,她都要好好感受、深深记忆,牢牢地放进心里。